邵然和毕狰还在闲谈,从法器的日新月异更新换代讲到现代法器如何融入科技并进行精细化操作。
姜画什么都听不懂,他专注地望着眼前和他一比一复刻的3d漂亮小人,直到出现了新的画面——
这一刻,他代入感极强,仿佛瞬间就被拉扯入另一个空间。
狂风呼啸,天地变色,楼宇倾塌,一头怪物从天而降,踩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凶猛的巨兽口吐火焰,浓光烈焰眨眼就吞噬了周遭的一切,融化了钢铁和城市的骨骼。
如果姜画了解过人类电影就会知道,面前的巨兽被称作“哥斯拉”,是灾难性恐怖电影中的常任主角。
无数人类撕心裂肺地哭号着,尖叫着,如蝼蚁一般向着远方逃窜,变得不再平整的嶙峋地面阻拦了他们的脚步,他们的速度很慢,至少对于这头长满鳞甲肖似蜥蜴的怪物而言,它可以轻而易举地毁灭他们。
嘭、嘭——
怪兽向着姜画爬行过来,一脚下去就能摧毁一座海面的通行吊桥。
姜画已经看傻了,脊背绷直,或许有些戒备和紧张,他不知道外世界的毕狰和邵然还一直在观察他,等他给予反应,他只知道自己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画面,那种真实的颤栗感几乎席卷他全身。
结果直至怪兽垂下头来,张开血盆大口将他一嘴吞下,他才慢半拍似的反应过来,想要伸手推开怪物的牙齿,然而3d虚拟的景象令他摸了个空……
角色死亡,第一场景失败,启动下一场景。
“咦?”姜画还依然沉寂在无法接触实物的疑惑中,紧接着,他就来到了“电锯狂人与小木屋”剧情。
这是坐落于荒岛深山的小木屋,建在浓雾弥漫的森林里,多年废弃,加上气候阴寒潮湿,屋子表面长满青藤,遮蔽了好不容易能够在冬日温暖人体温的阳光,显得阴郁可怖。
“咔哒咔哒”,是铁靴踏着木板的声音!
姜画被投放进这间小木屋中的床上,手脚都被绳索捆束着,以第一视角的画面来看,那比手指还粗的绳索根本不可能挣脱。
不过他也没想要挣脱,他根本不明白给他看影像的意义在哪里,于是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屠夫手持沾满血腥和毛屑的电锯一步步走向他。
屠夫口中发出不停发出怪笑,锋利的锯刃在粗粝的地板上化出绵延深痕、殷殷红色……
“???”这是在和他做游戏吗?
姜画毫无反抗地在情景中被砍死了,他身为一只鬼,为什么要惧怕不会法术的人类呢?
直到角色死亡,他才慢半拍地哎哟一声,就这样平静地渡过了代入感极强的两次死亡,毕狰私心里给了他一个心理素质极强,阈值稳定的评价。
下一场景,随着末世、地震、大逃杀、地陷等等剧情的出现,时间和人物角色血条无数次清零,毕狰摸着下巴,面对姜画顶多出现两句感叹的哎呀声,终于迟疑了,他预想过测试者可能出现的各种应激反应,包括尖叫、逃窜、恐惧、暴怒、哭泣、失禁等等,但绝没有一个正常的反应是无动于衷,因为头盔上附加了咒术与灵力,严格意义上来说它是一件会催人陷入迷幻的法器,只有实力能够突破法器限制的精怪群体才可能免疫这种刻意实施的恐惧效果。
难道说面前的这只艳鬼不像看起来这么弱小?
他又在测试单上圈出了“免疫”二字,如果还是不行,就只能进行实战练习了。
姜画凭着本能仿佛知道自己根本不会受伤,所以他只是把测试情景当作一集集奇形怪状的影像,甚至掀起那微弱的好奇心想要去触摸视觉中的虚拟人物,情绪渐渐变得好奇和适宜,身体也不再紧绷地竖着,他靠着皮质沙发,冰凉的温度和下陷的触感仿佛在告诉他这项测验是多么有趣的事。
直到最后一个情景加载完毕——古代鬼新娘。
毕狰从没有想过姜画身为一只艳鬼竟然会害怕同类,所以他一来就把阴气森森的鬼新娘剧情放在了最后,没想到,当姜画被推进场景的一刹那,系统第一次检测出了他的轻微力量波动。
其实姜画并不是害怕同类,他见过岳灵,也能和同类友好相处,只是眼前的场景莫名切中了他记忆深处的恐惧——那是一个漆黑的古旧房间,木门闭锁,窗弦紧扣,其余四周伸手不见五指,但是耳边一直伴有滴答滴答的水声,像姑娘绝望的眼泪。
恐怖的音乐声幽怨又扣人心魄,姜画第一次对于探索影片不再抱有兴趣,谨慎地站在原地,最后身体发软地蜷缩了起来,苍白的手指牢牢攥紧沙发边缘。
视线中,他看到了一对停止燃烧的白蜡烛,倒在斑驳脏污的木板上,莫名水滴落在他的手臂。
冰凉滑腻。
现实中,沙发上的姜画身体猛地一弹,他想问邵然可不可以不玩了,他有点害怕,刚想要自己脱下头盔,然而鬼来得比他动作还要快,当一束光从地下室上方巴掌大的通气窗打进来,忽然照亮他的头顶,照亮了这个不属于少女的闺房,它很空,一方木桌,两把摔倒的椅子,然后距离他的发顶不到十公分,一双苍白的脚就吊在他的面前,吊在倒地的白烛上,滴滴答答,顺着尸体脚尖滴落的不知道是水还是油。
“啊——!”
他都没敢再往上看就猛地摔开了头盔,想也不想嗖地钻进白瓷瓶中瑟瑟发抖起来,小兔子玩偶由于他的动作太大滚下沙发也根本没有觉察,他为什么会这么害怕?他在那一刹回忆起了什么?
那么冷,那么空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