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夭,你还好吗?”裴西楠在乔心妍和盛以容对峙的时候便借着黑暗的遮掩扶着阮夭藏进了走廊。
阮夭眼睫上还黏连着一颗颤颤巍巍的泪珠,他这么一晃,水珠便顺着长睫滚落到他的脸颊上,像是哭了一般。
“我还好。”他脱力似的倚在裴西楠肩上呢喃着。
裴西楠说:“听着,盛以容过来了。”
这句话不亚于一颗核弹瞬间把阮夭炸清醒了。
被酒精染上酡红的脸颊刹那血色尽失,瞳孔都不由自主地放大了一瞬。
阮夭手指都在抖,偏偏还要稳住声音:“你先走吧,我去见他。”
“被他抓回去欺负吗?”裴西楠掐住了阮夭的脸颊肉,眼神凶悍而凌厉,“听着,你既然都跑出来了,就没有必要再回去被他羞辱。”
他牢牢地把阮夭压在了身下,一字一句地告诉他:“你是天生应该站在舞台上的人,不能白白地被盛以容浪费一生。”
阮夭全身都震颤了一下,那滴湿冷的眼泪最终坠落在裴西楠的手上。
“我只是怕你被我连累了,盛以容他……”
裴西楠目光灼灼地看向他,满眼的无所畏惧:“你管他去死,我就问你一句,阮夭,你愿不愿意跟我逃跑?”
不得不承认主角受确实是有一种无法企及的魅力存在的。
阮夭是一株桃花树,天生的木石心肠,从来没有人能让他的心跳会在这般危急的情况下产生错乱的一拍。
鬼使神差地,阮夭点了点头说:“好。”
盛以容肯定第一时间以为乔心妍把阮夭藏在楼上的包间里,趁着他们扯皮的时间,裴西楠带着阮夭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厨房。
厨房里没有人,通往后巷的大门这个时候也奇迹一般地自己打开着。
裴西楠心里油然而生出一种热血的英雄主义,他是屠龙的勇士,现在在巨龙的爪牙下偷出被囚禁的公主。
而迟早有一天,他会把巨龙斩落马下。
阮夭知道裴西楠是在帮他,跟着裴西楠的时候出奇地乖,让做什么就做。
但是两人还是对盛以容势力的估计产生了错误。
成功窜出了后巷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可以松一口气,事实上盛以容手下的保镖把所有主要的出口全部都包围了。
他们根本没有办法从小巷口出去。
这也是盛以容为什么能不紧不慢地跟乔心妍扯皮。
阮夭是妖精,在黑暗里的五感比人类要敏锐得多,及时拉住了要冲出去的裴西楠,声音还是怯怯的:“外面路口上都有人,不要让他们注意到我们了。”
裴西楠很惊异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阮夭只能推锅到盛以容身上:“我跑了这么多次,早就有经验了。”
这句话像是一枚细针猝不及防在裴西楠的心脏上又扎了一下,不是很疼,就是难受得慌,绵延不断的细痒比剧痛还要难熬。
阮夭当然不知道自己随便一句话在裴西楠心里掀起了多大的波澜,他研究了一下后巷的地形,发现不远处有一个不起眼的死角,要是在那里待一个晚上等到人走了,他们就能跑了。
那是一个堆放废弃物的角落,很多破旧的纸板箱堆在了一起,看样子是一户人家的后院。
几片巨大的废弃纸板构成了一个称得上宽阔的空间。
两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就藏在旧纸板的下面,像是两只在黑夜里相互依偎的流浪猫。
阮夭抱着双膝歪头看着正满脸警戒的裴西楠:“对不起啊,害你一个大明星沦落到这个地步。”
裴西楠别扭地直哼哼:“这算什么,我以前还离家出……咳,年轻的时候还睡过公园呢。”
“不过……”少年话锋一转,恶狠狠地揪着阮夭的脸颊肉,把人家眼泪都揪出来了,“你现在欠我一份人情,以后要是再敢不打一声招呼地跑掉,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阮夭呜咽了一声,泪眼汪汪地捂住了自己的可怜脸颊,这人怎么说着说着就动手的。
坏死了。
裴西楠看他哭了还愣了一下,低着头在自己口袋里掏了半天:“像林黛玉似的,碰一下就哭了。”
阮夭硬生生止住了眼眶里的眼泪,大眼睛水光湛湛,宛若养在清泉里的两汪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