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和亲
“哥,我想要明珩。”拓跋泓说这句话时眼神是坚定的。
贺泽玺望了弟弟许久,才无奈叹息:“你真的太像爹爹了。”
兄弟俩管贺瑾年叫爹爹,管拓跋戎煜叫父亲。盖因贺瑾年性子活泼,十分疼爱两个儿子,兄弟俩与他的关系更为亲昵。而拓跋戎煜生性冷淡,对兄弟俩虽也爱护,但兄弟两人中未来注定有一人要继承草原,因此拓跋戎煜自儿子出生就把他们当成继承人培养,平时对两个儿子难免严苛许多。彼时的兄弟俩年纪尚浅,不明白父汗的良苦用心,只觉得父汗不如爹爹疼爱他们,因此赌气地叫他父亲,想比起爹爹,父亲一词就显得冷淡许多。
说起来,贺瑾年和拓跋戎煜这两人性格也是南辕北辙。贺瑾年出生显赫,身为家中幺子,身上并没有沉重的责任负担,因此生活一直无忧无虑,也自然而然养成了随性洒脱的性子。而拓跋戎煜却内敛深沉,性子有些冷漠,在遇见贺瑾年之前,他就像一头孤狼,冷漠封闭,不近人情,之后在贺瑾年的影响之下才渐渐有了些人样。
而他们的两个儿子也像足了两位父亲。贺泽玺待人冷漠,无情无欲,完全就是拓跋戎煜的翻版。而拓跋泓旷达豪爽、敢爱敢恨。为了得到明珩甚至不惜割地送马的举动颇有当年贺瑾年不顾一切与拓跋戎煜私奔的风范。
贺泽玺见弟弟如此坚定,便知这件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而且,事已至此,他又如何再劝弟弟放弃——毕竟连孩子都有了。
他们自己就是由男人生下的孩子,最明白男人生子的艰难与心酸,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侄子一出生就少一位父亲。
可是话说回来,明珩知道真相之后又会是何种反应?他会接受这个由男人孕育的亲骨肉吗?
贺泽玺来的时候怒气汹汹,走的时候却是满腔忧愁。他是装扮成下人偷偷从后门进来的,离开自然也不能堂而皇之地走正门。
拓跋泓亲自将他送到后门。他又穿上了狐裘大袄,宽大臃肿的袄子完美遮住了微微凸起的肚子,看不出任何异样。贺泽玺却无法控制地将目光下移,担忧地盯着那片被袄子遮住的肚子,沉默许久他开口道:“估计再过些时日,和亲一事陛下便会有决断了。”
拓跋泓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笃定道:“他会答应的。”
贺泽玺默认了,毕竟无论是万匹良驹还是塔泽以北都是不小的诱惑。历来的和亲史上,还没有哪一位公主和亲是这般的待遇。
“明日……父亲会进宫和陛下商议和亲一事,”贺泽玺语气微顿,闭了闭眼,十分艰难地才说出后半句话,“我也会请求父亲同意和亲。”
“哥……”拓跋泓扭过头,神色惊喜,“你答应了?”
贺泽玺哼了一声,没好气道:“事到如今我还能不答应吗?”
拓跋泓深深一笑,掩盖在面具后面的眉眼微微弯起,笑容清丽俊秀:“谢谢哥。”
贺泽玺绷着脸警告:“你也别高兴太早。就算陛下答应和亲,六殿下也不见得会屈服。退一万步说,你们即便真成亲了,后面的事呢?你的身份如何掩藏?孩子的事你怎么解释?”
拓跋泓混不在意,自信道:“只要明珩答应跟我回草原,我相信这些都不是问题。我一定会让他心甘情愿留在草原!”
“随便你吧!”贺泽玺气哼哼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距离拓跋泓进京已有五日。五日里,乾元帝日日宴请拓跋泓。两人相谈甚欢,关系也是肉眼可见的愈发亲密。
虽然这些时日,无论是乾元帝还是拓跋泓都未再提和亲一事,但明珩心里明白,自己十有八九是要去掖揉的。因此之后几日,乾元帝又让他与拓跋泓见了几次面他也未做半点反抗,十分顺从。
于是在外人眼里,明珩对于这门荒唐的婚事似乎是认命了。
而在昨日的晚宴上,乾元帝当众对拓跋泓承诺将会在三日之后给出安陵的选择,也昭示着僵持了将近半个月的和亲一事也即将落下帷幕。
随着约定之日逐渐逼近,重华宫上下是一日比一日愁云惨淡。这日午后,明珩午觉醒来,小扇子进来更衣,一双眼睛红通通的,见到他便扑通跪在了地上,抱着他的腿嚎啕大哭:“殿下,您以后可怎么办啊!”
这哭声惊天动地,明珩原本还不甚清醒的脑袋瞬时被哭清醒了,提溜着小扇子的衣领子把人从地上提了起来,哭笑不得地问:“你家殿下又没死,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上了?不准哭了,哭得鼻涕眼泪糊一脸,难看死了。”
小扇子在自家主子的警告下不敢再哭出声,努力捂紧了嘴巴,不过由于哭得太伤心,身子还是一抖一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