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珩睡得正香突然感觉胸腔一阵窒闷,在窒息之前猛地睁开眼,一边张着嘴大口吸气一边茫然地望着头顶陌生的床幔,对眼前的环境有些迷惑。
“六皇子可醒了?”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清冷似月,是贺泽玺的声音,明珩再熟悉不过。
“泽玺!”明珩连忙扭头望向站在床边的男子,言语里都透露着惊喜,“泽玺,这是哪儿?我怎么睡这里了?咱们不是在花淮楼喝酒吗?其他人呢?”
一连串的问题跟连珠炮似的往贺泽玺身上砸,饶是贺泽玺往日再如何冷淡,此刻也不禁有些无奈,揉了揉眉心,挑了个比较重要问题回答:“这里是卫国公府我的房间,你误喝了刀马酒醉得不省人事,我家有秘制解酒药,就带你回来解酒了。”
“这里是你卧房?!”明珩眼睛蓦地一亮,而后跟个三岁孩童似的开始四处打量屋子,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却又担心表现得太明显不得不努力忍耐住。
他看得认真,没有注意到床边之人微微上挑的嘴角。
明珩看了一会儿就克制得收回了目光,因为他担心再看下去会让贺泽玺觉得自己是个窥探别人卧房的变态。他想起被自己搅乱的接风宴,愧疚地看向贺泽玺:“泽玺,对不住,我把你们好好的接风宴给搅没了。“
“六皇子无须自责,”贺泽玺宽慰他,“谁也想不到小二会把桃花酿错当成刀马酒,是泽玺失责,还请六皇子恕罪。”
“不不不,怎么会是你的错呢,是我自己不小心。”明珩懊悔道,“也怪我酒量太差了,一杯刀马酒就被放倒了。”一想起自己今日在贺泽玺面前如此丢人他就尴尬得脸颊都热了,低着头完全不敢去看面前的人。也因此错过了贺泽玺舒展眉眼望着他的柔情模样。
“刀马酒本就是天底下最烈的酒,西北汉子尚且扛不过三杯,何况六皇子千金之躯。六皇子不必放在心上。”贺泽玺说这话时眼中还泛着层层笑意,可语气一日往常淡漠。
贺泽玺的安慰总算让明珩不再执着于醉酒一事,抬起头朝贺泽玺感激一笑:“泽玺,谢谢你。”
安陵皇帝乾元帝皇嗣颇丰,共生有六子,太子乃皇后嫡长子,出生便入主东宫,最受乾元帝喜爱;二皇子英勇善战,十六岁单枪匹马闯敌营取敌军首级,是六位皇子中凤姿,唯独六皇子明珩文不成武不就,有五位兄长美玉在前便稍显逊色。加之母妃又是罪臣之后,且已病逝多年,明珩失了依靠,处处受冷落,愈发不受重视。
明珩虽在才智方面不及五位兄长,但单论样貌却是一骑绝尘的,那五个兄长加起来都不及他的万分之一。明珩的母妃年轻时曾是艳绝天下的美人,明珩的容貌完全承袭了母亲,生得极为俊美,。天下人只知卫国公世子贺泽玺天下无双,却不知六皇子明珩亦是临风玉树,“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盖因久居深宫高墙中不便外出,因而见过明珩真容之人少之又少。
贺泽玺想起世人对这位六皇子的评价,又看着这副昳丽之貌,暗自感叹也不知于他是好事还是坏事。
贺泽玺在端详明珩的同时,明珩也在肆无忌惮得欣赏心上人的绝美仪容,只觉得眼前这人哪哪都好看,就连皱眉的样子都是如此赏心悦目。
一时间,相顾无言。
门外适时响起敲门声,小留的声音隔着厚重的木门显得有些沉闷。
“少爷,宫里来人了。”
贺泽玺恍然回神,隔着门朗声问:“来的是谁?”
“自称……”小留强忍着喉间的笑意,“小扇子,说是六皇子的人。”
“啊!是我的内侍!”明珩好不容易把目光从贺泽玺身上撕了下来,看了眼窗外的日头,跟贺泽玺解释道,“估计是来叫我回宫的。”
贺泽玺点点头,让小留去把人带过来。
不多时,小留领着个眉清目秀的小少年进了屋:“少爷,人我给带来了。”
“见过贺大人,”少年进屋后先跟贺泽玺恭恭敬敬行了礼,这才奔向自家主子,“殿下,你可让小扇子好找。”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明珩掀开被子下床。
小扇子跪在床边伺候他穿鞋,边道:“是官公子告诉奴才的。天色不早,即将落宫钥了,咱们也该回去了。织锦坊把过两日宫宴上要穿的衣服送来了,正等着你回去试试合不合身呢?”
“嗯。”明珩点点头,穿好鞋子下了地,走到贺泽玺跟前,颇为不舍道,“泽玺,我就先回去了,今日多谢你了,改日我定当赔你个接风宴。”
贺泽玺并未推辞,亲自送明珩出了府。
侯府大门外已经停着一辆马车,驾车的是明珩的贴身侍卫擎封。
从侯府大门到马车不过五六步的距离,明珩却走得极为缓慢,一步三回头,满心不舍。贺泽玺也不催促,静静得站立于石阶之上,神情淡漠得看着。
后来还是擎封先看不下去,提溜起明珩的衣领,大逆不道地直接把人拎上了车。
明珩又气又恼,怒瞪擎封,嘴皮子不动低声反抗:“你当拎鸡仔吗!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擎封岿然不动,置若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