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退而求其次,总归是意难平,”齐雀巧瞥了一眼齐鹤唳,“我哥哥要是活着,大家各居其位,肖小公子也不必这么委屈了。”
江梦枕感觉到齐鹤唳的眸光定定地望住他,他也迎向那双漆黑的眼睛,两个人沉默地对视了一刻,江梦枕垂下眼眸道:“肖小公子是受委屈了,这事大约是误会我先送姐姐出去了。”
齐鹤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却不知哪里又出了差错,他叹了口气,向肖华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缺钱花,可以直接和我说。”
“不是的”肖华低着头结结巴巴地说:“我没、没”
“那你的狐裘哪儿来的?”
齐雀巧赶忙开口:“是我借他的!”
“你有这么好心?”齐鹤唳冷了脸,“你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不过,这里的事少不得你的挑唆!”
“好心没好报!我只是与肖小公子投契罢了,谁爱管你的事?”事情既已蒙混过去,齐雀巧也不再多留、甩手走了。
“真的不怪大小姐,我、我也和你说过,狐裘是借来的,”肖华可怜兮兮的用衣袖擦去泪水,“大概是二少夫人因为之前的事记恨我,觉得我和你不清不楚的,我、我该向二少夫人道歉的,之前是我误会了。”
齐鹤唳在这件事上亦不无辜,他对肖华心里有愧,因而失了质问的立场,缓了口气说:“是我处事不妥但梦枕不是那种人,他绝不会故意生事找你麻烦,我看这里有误会,如今都算了,为几样东西毁了一生太不值得,你年纪虽小,却也该知道是非。”
肖华面上乖巧地点头,心里却偷偷地松了一口气,这件事非但没有让他认清是非,反倒让他越发有恃无恐,因被包庇而更加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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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打算何时离京?”
“三天之后,拖久了只怕走不了了,”江梦幽缓缓道:“幸而侧妃也怀了孩子,否则王爷不会答应让我带走瑜哥儿。”
江梦枕送江梦幽走到大门口,忍不住轻声问:“晋王抬举侧妃,是为了她家的权势,还是”
“傻弟弟,无论因为什么,我已不信他会选我——他会放弃我这件事,比原因重要得多。”
马车“哒哒”而去,江梦枕久久地伫立在原地,有那么一刻,他竟不想再转身回到齐家。以前就算齐夫人再咄咄逼人、齐雀巧再胡搅蛮缠,他都没有过这样的想法,这是江梦枕第一次有了离开的念头,齐家人的无理取闹尚可忍耐,可如果齐鹤唳的心已经偏向另一个人,他竟要向他的丈夫寻求公平的对待,却连最起码的公正也得不到,那也太可悲了。
江梦枕闷闷地往回走,齐鹤唳站在挽云轩的院子里,见他回来,犹豫着上前道:“你少了什么东西,我去帮你找回来。”
移情别恋的心却又如何寻得回?江梦枕只是摇头,他很慢地说:“你别担心,那些东西不值什么,就算找不回来我也不会送他去见官。”
“我并不是为他”齐鹤唳想的是更无害的结果,江梦枕看重的却是他的丈夫要站在哪一边。
“不是为他,难道还是为我?你是怕我丢了嫁妆没面子?还是你也觉得我在算计他?”江梦枕看着他道:“若是这样,我不怕丢人,你只管叫官差来查。”
“我知道这事八成是他的错,只是他年纪小不懂事,你且饶他一次就算看在我的面子上。”
“看在你的面子上”江梦枕走进屋掩上了门,用手背遮住濡湿的眼睛,“别再来扎我的心了。”
齐鹤唳知道江梦枕不是为了几件东西不依不饶的人,他这样的伤心失落,到底是因为包庇纵容的不公平还是退求其次的意难平?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中,其实满满挤了四个人,所以总是失衡。
齐鹤唳被关在门外,他还记得今日是江梦枕的生辰,好好的一个花朝节,又闹得一地鸡毛、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