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迁开始后的一系列具体操作,永禾房产肯定不会亲自进行,都是委托给专业的拆迁公司拆除,一旦动工,效率会非常高,但拆迁前的相关协商和补偿,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众口本就难调,又涉及到每个人、每个家庭的切身利益,拆迁补偿方案自然不可能做到让所有人都满意,黎若霜能做的,只是尽量让大多数人满意。
她带着项目组的几个人特地去了解了上何村周边几个村子曾经的拆迁安置协议,再综合上辈子上何村的补偿标准,制定了一份不算优厚、也在大家接受范围之内的补偿方案,用兵法类的话来说就是“进可攻,退可守”,公司领导层也很满意,在此基础上爽快地划出底线范围,留作详细的商谈空间。
两辈子差不多的时间,上何村的拆迁在有条不紊的推进着,唯一的区别在于:这一次的拆迁土地是黎若霜亲自考察后划定的,相同的施工面积,但和上一世把整个上何村包含在内的拆迁范围只重合了一半。
意思就是说,这次拆迁,上何村只拆一半,何大发老两口住的小二楼和何秀军夫妻的宅子都不在本次拆迁范围之内。但黎若霜做出这个决定,并不单单是为了报复何家,这还和她规划的小区蓝图以及从公司角度出发的成本考量有关。
上何村之所以叫上何村,不仅仅是因为这里世代居住的都是何姓人,还有通“河”的谐音意思,因为整个村子是围绕着从几里外的山间蜿蜒而下的一条无名河的上游两岸聚居的,取名上何村,与之相对的,下游还有一个下何村。
这条无名河在能被称之为“河”的范畴里水流量算小的,河道宽度大概不到二十米的样子,但根据测量,它的深度不下于宽度,并且除了方便村子南北通行的两座石桥以外,河道两侧只是靠土石搭建防护,并不能百分百保证牢固。安全起见,沿河两岸几十米甚至近百米之内最好不要建造高层建筑。
如此,永禾这次只拆无名河南岸的上何村以及继续向南延申一百多亩农田。
上何村的南半村赶上拆迁,以民房换楼房,在外已经买房的也可以选择不要房子要钱,每家根据住宅面积可以拿到三十到四十万的补偿,其中有几户在南半村有新旧两座民房的,还可以选择一套换楼房一套换钱,实现房钱双收。
至于无名河北岸的村民,他们也不是干看着,虽说没拆上迁吧,不少人在村南的地被占用了,也可以拿到补偿,就算没有拆迁那么多,也赶上大家年的总收入了,而且只多不少。
唯独有几家特别尴尬,既没有拆迁,也没有被占地,守着自家的院子天天红着眼睛看着别人家凭着院子“捡钱”,嫉妒的脸都扭曲了。
何家老两口算是里面心态好的了,他们年纪大了,不想住楼房爬上爬下的,也不愿意自己贴钱去住老年房,现在的小二楼就挺好的,手里还攥着俩人半辈子攒下的积蓄和从大儿媳那里分来的儿子遗产,棺材本足够了,不想折腾。
和父母恰好相反,养五个孩子异常吃力且不得不收起懒惰、不然自己都要饿肚子了的何秀军和李兰情绪最为激烈,他们迫切需要钱,却眼睁睁看着自家和一大堆钱擦肩而过,其间痛苦可想而知。
苦熬几年,何秀军和李兰数次想把孩子“丢”给父母养却被何大发老两口“识破”,还一度闹到了村支书,也就是何秀艳的父亲何广德面前,最后结果自然是两边都讨不着好,但当儿子的那边肯定责任要更大一些。
慢慢的,何秀军和李兰越过越潦倒,眼看着河对岸的楼房一座座盖起来,他们再也耐不住,把仅有的宅子连同宅基地和地打包一起卖掉,以此为本钱举家去外地闯荡。买主也不是别人,正是何秀艳家。
原来黎若霜去市里闯荡这几年,一直没有和何秀艳断过联系,这次拆迁之所以这么顺利,不止是她这个项目负责人规划的好,和何广德这个村支书积极给大伙儿作动员工作也有很大的关系。
有此前提,黎若霜自然投桃报李,悄悄给没有拆迁只拿了两亩地的补偿的何秀艳透露口风,让对方不要急,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何秀军的宅子和地也是黎若霜说服何秀艳买下的。
果不其然,几年后,无名河源头所在的连片山脉得到开发,不仅建了度假庄园和游乐场,山脚下还兴起了一个特色庙会集市,连带着无名河沿岸一起发展起来,修桥修路,划船赏景。
当初因为错失拆迁机会扼腕不已的上何村北半村村民原地复活,利用独家的地理位置优势,紧抓商机,开便利店的开便利店,开小吃店的开小吃店,何秀艳一家最为风光,她手握自家、父母家和买来的何秀军家三座院子,一家经营民宿,一家卖当地的特色伴手礼,另外一家开了奶茶店。
如今何秀艳的丈夫也不再外出打工,留在家里和妻子一起开民宿,退休的何广德夫妇管着伴手礼店,至于奶茶店,则是何秀艳的孩子在经营,一家子老少三辈个个不闲着,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何大发老两口虽然没有精力更没有那个胆量开店做生意,但也没有放弃赚钱的机会,把二楼三个空房间收拾出来出租,大小是个进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