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吩咐恭喜:“来都来了,那就泡上一壶御赐的龙井茶,让她们每人一盏,喝了就各自回吧。”
她领着之红和之蓝,又在御花园中消磨了一阵子,她正在常青藤后面的秋千上晃悠,突然停了下来,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她对二人轻声说道:“有人来了。”
不远处,燕燕莺莺,衣香鬓影,从长庆宫出来的嫔妃们并没各自回去,倒是成群结队地,游园来了。
今天天气好,想不到,大家都这样好兴致。常青藤结了一面绿色的墙,众人一路赏景,倒没人留意藤后的动静。
秦暮烟和曹瑜二妃走在最前面,看似并肩而行,十分亲热,其实,谁多看对方一眼,都会觉得别扭。
“昨晚,平乐轩的人忙着显摆,说皇上要去。末了,倒像是闹了场笑话,怎的皇上昨夜并没过去?”曹瑜走着,大方地嘲笑着董婕妤。
“宸妃姐姐有所不知,”董凝柔由宫女越琴扶着,不紧不慢地走在后面,“养心殿的人一早就来过了,说皇上昨夜偶感风寒,饮了姜汤便早早睡下,今日连早朝都免了。皇上身子不适,早朝这样的大事尚且没顾上,昨夜爽约自然算不得什么。”
华梓倾坐在秋千上,悠悠地晃着,原来养心殿对外是这样说的。皇帝真是个小狐狸,他故意让人说他昨晚饮了姜汤睡下,那消食茶自然是没喝,如此,董凝柔也就不会起疑了。
她默默抬眼,看了看之蓝。
昨晚去养心殿,她只带了之红,长庆宫就交给了之蓝。她知道这二人嘴巴最严,且行事沉稳,皇帝给她选的人,也像他养心殿的宫人一样。
果然,之蓝扶着秋千的绳子,不着痕迹地回了她一个眼色。昨夜皇后没回长庆宫,这事只有之红之蓝两个心中有数。
曹瑜心中不甘,冷嘲热讽道:“皇上想不想早朝,和想不想去平乐轩,是两回事。早朝是免了今日,免不了明日的,可平乐轩不同,皇上懒得去,恐怕再也想不起来。”
几个位分低的嫔妃见她俩唇枪舌战,都跟在后面不敢作声。
秦暮烟冷眼旁观,淡笑了一下,倒像是生怕曹瑜的火气还不够大。
“且不论皇上昨晚去没去,只皇上待董婕妤的这份心意,便是难能可贵,与咱们不同。咱们刚入宫,皇上就病倒了,如今才好些,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平乐轩。到底是二公主的表妹,董婕妤的福气,咱们羡慕不来。没准儿,皇上昨夜没去,心中也引以为憾,惦记着平乐轩呢?”
“回昭妃娘娘话,养心殿的人说了,今晚,皇上一准儿会过来。”
宫女越琴行着礼,替自己主子炫耀上了。她姿态虽恭谨,却实在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仿佛鸡犬升天的日子已经指日可待了。
“瞧这张狂样子,也就是让你主子纵的。”曹瑜冷哼道,“皇上只是说要去一趟平乐轩,未见得去了,就要独宠董婕妤了!你们也高兴得太早了点儿!”
董凝柔本在沾沾自喜,听了这话,脸上顿时挂不住。
华梓倾悠然自得地在秋千上晃着,出了那样的事,连她都能猜到是董凝柔在背后捣鬼,皇帝那么聪明,不可能不怀疑。可是,他还要去平乐轩,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她已经习惯了,后宫的女子们只要聚在一起,就没有消停的时候。却不知,她自己也跑不了,人在秋千坐,锅从天上来。
“宸妃娘娘有所不知,得不得宠的,且先不说,能让皇上亲临便是天大的造化了。”姜浣雪诉苦道,“妾身入宫已有些时日,别说皇上来,就是见面也没有几回。皇后娘娘自个儿不得圣心,也不肯让后宫雨露均沾。”
“皇后不得圣心?怕是你看走眼了吧。”曹瑜冷眼看着姜浣雪,只觉得她愚蠢。
皇帝留宿长庆宫的时候的确屈指可数,平时对皇后也表现得并不亲热。可是,曹瑜记得玄武门前的那一幕,皇后惊鸿一般的身姿,还有皇帝看见她时,眼中唯她一人的样子。
女子对于真心爱慕之人,总是最为敏感的,她看得出,皇帝是真心喜欢皇后。这一点,让曹瑜妒忌如狂。
董凝柔阴阴地笑了笑:“华家只有一个华凌风,他早就死了。凭华家如今这个破落的样子,何以出了位皇后?明眼人都知道,不过是皇上太后担心秦曹两家失了和气,这才便宜了她。她好容易飞上枝头变了凤凰,就算自个儿不得宠,也要霸着皇上。”
“华凌风算个什么?”曹瑜自问输了容貌,输了武功,却绝对不能输了家势,“当年他说死就死,丢下定远军群龙无首,若非本宫父亲率领威虎师北上迎敌,大燕便只能不战而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