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歪着身子靠在椅子上:“而且这找人帮忙当看诚意,你们薛家……如今恐怕不愿保你哥哥了,不然的话,定会压着你家四叔不让他报官,可见你们一家处境之艰难,你父亲去后,手里剩下的那点儿银子,西府建造大观园剥削了不少,为了你哥哥也没了不少,这么一想,你又能救几次?”
贾蓉越说,薛宝钗的脸色就越苍白。
是啊……
一切事情的根源都在哥哥的身上。
若哥哥一直这样,便是有万贯家财,也难寻活路。
回忆几年前,不就是因为打死了冯渊,他们一家子才迫不得已上京的么?
“而且,若薛蟠留在金陵,你说是你们母女俩能力大,还是薛家能力大?”
薛宝钗整个人宛如失了魂似的,狼狈的跌坐在地上。
贾蓉说的越多,她就越是绝望。
“可难道……我就不该救我哥哥了么?”她喃喃自语。
贾蓉叹了口气:“我都说了,去西北未尝不好,西北环境恶劣,民风彪悍,你哥哥这样的,到了西北人生地不熟的,逞凶斗狠也打不过旁人,等事情过去了,过两年拿笔银子赎出来,再娶个厉害的妻子,那身体里那根反骨拔了即可。”
薛宝钗整个人都混乱了,一会儿觉得不能叫哥哥去西北,一会儿又觉得贾蓉说的对。
浑浑噩噩的从浙江坐船回了家,就看见母亲哭哭啼啼的迎过来。
“宝钗,蓉哥儿怎么说的,可愿帮忙?”
薛宝钗愣愣的看着母亲,见她满是期盼看向自己的眼神,突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到底何时开始,自己的母亲已然憔悴成这样了?
她猛地一把攥住薛姨妈的手:“妈,咱们一起去西北吧。”
薛姨妈懵住。
薛宝钗的语速又急又快:“蓉大爷说了,惜春妹妹如今就在胡杨城,咱们去了,总归是要照应的,蓉大爷说的对,哥哥在金陵也是死路一条,不若咱们到西北去拼一把,我听说,西北新上任的定西将军是个惜才的,若哥哥勇猛能被将军看中,倒不外乎是一条出路。”
起初薛姨妈听到说去西北,正想发怒,待听到最后,顿时宛如抽空了力气一般,跌坐在旁边的吴王靠上。
“今日你与蓉哥儿的话,仔细说与我听听。”
薛宝钗见母亲竟然没有歇斯底里,稍稍松了口气,这才牵着母亲回了屋里。
几日后,薛蟠的判决下来了,流放西北胡杨城,大概率要进采石场背石头,毕竟那边最近对囚犯的需求量很大。
薛家没想到,这次薛家母女竟然不吵不闹的就任由薛蟠流放。
本打算薛蟠一走,就想办法把薛家的铺子农田都弄到手,却不想,等他们去找人的时候,就看见关门落锁,再一打听,原来不知何时,这母女俩竟将金陵城里所有的产业都给变卖了,如今人都没了踪影,只听说,陪着薛蟠去西北了。
而另一边,贾蓉离开浙江之前,特意写了封手书叫人送到薛家母女手上,告诉她们从扬州走,请宏武镖局的镖师护送,甭管薛蟠怎么混不吝,母女俩总是好的,不能叫人欺负了。
等得到薛家母女俩已经安然上路的消息,便直接登船回京了。
一路小半个月的时间。
等他到了家,贾敬的丧事已经办了,如今只剩下扶灵回金陵安葬的事。
自贾敬去世,贾珍夫妻便从玄真观回了宁国府。
宁国府自贾蓉走后就一直大门紧闭,只平常水溶经常派人过来查探一番,显得有些破败,贾珍身子废了,盆骨断裂,如今只能卧病在床,整个人消瘦且阴郁,而尤氏也跟着去玄真观种了两年的地,如今更是晒得皮肤黝黑,和那农妇没什么区别。
尤老娘带着尤氏二女从家里过来奔丧。
由于尤老爹几个月前去了,母女三人在家中受尤家人欺负,这次来了,便没打算再回去。
只是尤老娘没想到的是,她那便宜继女,好歹宁国府的老太太,结果却看着比她还老,再一打听宁国府的情况,顿时动了心思,想叫尤二姐跟了贾蓉做续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