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瞬间又跪了下去。
“微臣,微臣……”
他浑身哆嗦着,这药也不知从哪儿来的,他真的很怕自己一句话被牵连到什么内宫阴私里面去。
“你如实说便是,便是说错了,朕恕你无罪。”
就算水渊这么说了,太医依旧一脑门的汗,下意识的看向那两位老院判,见他们微微点头后,这才颤抖着声音说道:“回,回陛下,这丸药外面裹着蜜,起初微臣倒是没发觉哪里不对,谁知后来越尝……这丸药,丸药……”他咬咬牙,干脆一闭眼,心一横:“这丸药里多是些伤根本的药材,若是过多服用,容易伤了寿命,便是服用的少,也容易伤了底子,日后怕是……怕是伤及子嗣。”
“砰——”
一方砚台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天子一怒,两个老院判也跟着跪了。
“你们先下去。”
水渊压抑着心底的狂怒,眼底里泛着赤色,语气沉冷的说道:“今日之事给朕烂在肚子里,若日后让朕知道你们在外面胡言乱语。”
水渊猛地转身,狠狠的瞪向三位太医。
太医们赶紧的表忠心:“微臣必定谨言慎行,定不敢透露半句。”
“下去吧。”
水渊一甩手,周恒赶紧的过来带着三个老太医出去。
等出了紫宸殿的院子,三个太医才猛然松了口气,有种从阎王殿里走了一遭的感觉,三人相互扶持了,这会儿也顾不得平日里的针锋相对,只想着赶紧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周恒送走了三位太医,回到紫宸殿,就看见里面一片狼藉。
水渊正坐在御案后头的龙椅上闭目养神,瞧着好似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周恒清楚的很,此时恐怕陛下心底正狂风暴雨,一时半刻的风平浪静,不过是假象罢了。
“周恒,你现在就让人去几位王爷的府上,告诉他们这丸药千万不能吃。”
沉默了好一会儿,水渊才缓缓开了口。
周恒赶紧的低头:“喏。”
又赶紧的出门吩咐徒弟做事去了,回头来又让宫女把屋子里给收拾了。
水渊一直没什么反应。
到最后,甚至周恒都有些心里打鼓了,水渊是个善于隐忍的皇子,自懂事起就知道自家母妃是个靠不住的,一丁点儿大就想方设法的避开甄妃的迫害,讨好瑞王……可他再怎么隐忍,也没此时这般沉得住气。
平静湖面下的暗流更加恐怖。
周恒站在角落里,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这一夜恐怕除了皇太后,没人睡得着,水渊在紫宸殿枯坐一夜,一直到第二日清晨早朝时间,才仿佛突然惊醒,起身换了身衣裳就上朝去了。
朝堂依旧吵吵闹闹,只是比起太上皇尚在时稍微清净了些。
水渊不敢大动作,对户部却抓的很紧。
登基前,他就开始帮着兵部从户部催银子了,户部尚书头顶上本就稀疏的头发愈发的稀少,若是不戴官帽,远远的瞧着,甚至都反光了,可见他最近日子过得多苦逼。
这一大早,内心满是痛苦的上了朝,瞧着兵部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跳出来,户部尚书只恨不得冲上前去捂住这群人的嘴,让他们一个个的别说了。
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国库里没银子,就算把他杀了祭天也没用啊。
水渊看了看户部尚书呈上来的折子,面色沉沉,终于开了口:“前几日,朕听了个趣事,说荣国府将自家的大管家给抄家了,共搜刮出了十多万两银子来。”
这话一出,整个朝堂都安静了。
“当初欠户部银子的人家都有账可巡,刘万海。”
“臣在。”
一个膀大腰圆,留着络腮胡的官员从兵部的阵营里站了出来。
“既然你们兵部要银子,你便随着户部一起去各家催一催,若催不出来,朕许你们搜查各家库房,若当真库房的老鼠都要饿死了,这账免了也无妨。”
刘万海顿时眼睛一亮,双手抱拳,声若洪钟的应道:“臣遵旨。”
这君臣一说一应,几句话的功夫就把整个朝堂给震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