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砚紧紧握着手心的东西,肯定说,“白恪和陆言都陷入了幻觉,这地方伸手不见五指,为今之计只能让小师父尝试用经文和木鱼声将两人从幻觉中拉回来。”
项青梧凤眸敛起,她想她已经猜到了之前孔砚捡到的那东西是什么了,是佛珠,一颗已经被略微烧毁了的佛珠。
续林还未弄清楚如今的情况,但孔砚既然如此说了,他也不敢耽误,从挎着的布袋中拿出了木鱼,他迟疑问,“那小僧可否念清心咒?”
“再好不过了。”孔砚赞同的点头。
续林盘腿而坐,将木鱼置于身前,双眼轻阖,伴随着木鱼有节奏的敲击声,他的声音仿若潺潺流水,缓缓道来,“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
传言清心咒是唯一一个除了古佛经以外由后人自创的咒语,唯有心存善念之人,方可清心定神,去烦止恶。
续林杀生无数,但不否认他依旧是一个心怀慈悲的良善之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四周的黑暗如同雾气般在一点点散去,众人眼中的世界逐渐变得清明。
七重岛如同是一座被人骨堆砌起来的岛屿,它是一只巨兽,不停地作弄着这些被神明所抛弃的罪人,你永远也不知道你下一秒将会遇见什么,是地狱,也可能是天堂。
带着花香的风,嬉笑的打闹,还有几乎要被遗忘的阳光。
项青梧几人置身于一个巨大的高台之上,而高台之下是无数仰望着他们的男男女女,他们有正值壮年的男人,有恰逢妙龄的少女,还有两鬓斑白的老人以及牙牙学语的婴儿。
他们全都兴奋的看着高台之上的众人,就像是在膜拜自己的神明。
陆言和白恪也清醒了过来,两人面面相觑的看着眼前仿若偷天换日的一幕,脸上俱是震惊,
项青梧曾想过石墙之外的地方是何曾残酷艰险,却从想过黑暗之下是竟是世外桃源。
远处巍巍高山层峦叠嶂,如翡翠镶嵌其上的湖泊碧绿宁静,不远处的村庄炊烟袅袅,隐约可见鸡鸭在门前的桃树下悠闲觅食,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幅精心描绘的田园风景画,让人不自觉的放松了所有的戒备,让人从心底生出喜悦来。
“天佑我辈,否极泰来!”领头之人忽的张开手臂大声高呼。
“天佑我辈,否极泰来!”震耳欲聋的呼喊声随即而起,他们虔诚的朝拜着高台上的天降之人,他们的眼中满是激动和仰慕,不管老少妇孺,皆是双膝跪地,三叩九拜。
“这,这我不是做梦吧?”陆言吓了一跳,可是那双黑眸中却隐匿着疯狂的激动。
世人无不想作神。
孔砚看了眼陆言,眼中的遗憾一闪而过,贪婪,人类根除不掉的劣根性。
“项小姐,这事情有些不对劲。”孔砚上前项青梧身侧低声说。
续林黝黑的瞳孔骤然紧缩,他惊愕的看着那浑身无皮的“怪物”,嘴唇止不住的颤抖,“那是项施主?”
项青梧冷漠的扫了他一眼,那一眼太轻了,就像是不经意扫过了一片落叶,一个路人,那样陌生的眼神让续林第一次感觉到师兄们所说的疼痛,苦涩的,猝不及防的,找不到伤口,却比师父剁他手指还要疼。
叩拜过之后,那老人熟练地指挥着四个精壮男人抬着涂满红漆的梯子放置在高台旁边,他带领着众人整齐的站在两旁,搓着手激动说,“恭迎天选之人降临焱村,想必诸位已经十分疲乏,我等已经为诸位备了上好的酒席,还劳烦诸位随老朽前去。”
孔砚狭长的双眼中满是探究,他看着那垂暮的老人笑的谦逊有礼,“这位老者不知怎么称呼?”
“天选之人折煞老朽了,您只需喊我炎老就成,酒菜已经备好,诸位随我来。”炎老谦卑的弯着腰和蔼说道。
“管他什么焱村炎老的,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白恪挑眉颇有些激动。
项青梧率先下了高台,按理不管是谁看到她这番模样都要惊恐一番,即便是当初的孔砚也不禁心头一跳,可是这群焱村的人却将项青梧看做与旁人无二,甚至更加恭敬。
所谓的好酒好菜不过是两条清蒸鱼,一叠红烧肉,还有几盘炝炒小菜,酒水也是一般的清甜糯米酒。于往日的项青梧、陆言而言,不过日常小菜。于孔砚和白恪而言,却是简单的有些吝啬了。
但不可否认,今时不同往日,哪怕是一叠小炒对于一度饱受饥饿折磨的他们而言早就胜过了世间所有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