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京华眉头紧皱的看着暴涨的河水,十分钟前河水中还有人在挣扎呼救,如今却只剩下随水流而冲下来的尸体和枯枝碎石了。
“走!”终于,卓京华一咬牙,扶着伤员转身往森林中走去。
越来越多的契约者们认清了现实,他们犹豫再三,最终也跟着离开了河滩往森林走去。如果想要活下去,他们就必须尽快找到避雨的地方,否则一旦生病了,后果很可能是死亡。
“副队!你怎么还不走?”有人顶着一片树叶冲到白恪身边眯眼催促问。
白恪看着河岸上混乱一片的人群暗暗叹息道,“孔砚,你一定要给我活下去啊。”
“副队?你再不走队长就要生气了!”来人抱怨说。
白恪转身没好气的从对方手里夺过树叶搁在自己脑袋上,随手给了对方一个爆栗,“走!”
“副队你欺负人!”来人不甘心的追了上去。
两个人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大雨中。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无形的大手在七重岛上随意的翻云覆雨,推搡着契约者们不得不一步步往前走,谁也无法回头。
大雨整整下了三天三夜,谁也不知道河滩那边现在究竟是一副怎样地狱般的场景。在这三天里,因为受伤和生病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渐渐被自己的朋友和队伍抛弃,来不及腐烂的尸体很快就被森林中的野兽吞噬干净。
第四天,拨云见日。
阳光将密林照亮,地面上的水迹很快就退散了,蜷缩在各个角落的人们开始出来活动。
“嗖——”一只羽箭呈破风之势贯穿了灌木丛中那只动物的右腿,它扑棱着想要逃窜,但随即就被一只包扎着绷带的手给擒获。
就在项青梧提着这只没有翅膀却长得跟只山鸡一样的动物往回走的时候,草丛中突然伸出一只胳膊拉住了她的脚踝。
“救救我求求你”虚弱的声音从草丛里传来。
项青梧面无表情的用弓箭拨开草丛,只见里面躺着一个浑身都散发着恶臭的男人,男人身上的衣服破败不堪,像是被大火烧过了一样,两条腿已经烂的可以见到里面的白骨,就连抓着她脚踝的手掌上也布满了水泡腐烂后的浓疮。
“火好大的火救我,救救我”男人竭力的哀求着,一张溃烂不堪的脸上因为痛苦而剧烈扭曲着。
项青梧皱眉踹开男人的胳膊,对上男人已经完全浑浊的目光,她知道对方已经活不了了。
男人努力的仰着脖子,也许是感觉到了项青梧的拒绝,他突然苦笑一声,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嘴里却是祈求着,“救救我,杀了我。”
男人的出现并没有让项青梧觉得诧异,河滩被洪水淹没之后,人们逃进了森林里,这才第四天,活下来的人应该还有很多,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活下来的将会越来越少。项青梧甚至有一种错觉,整个七重岛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盅,而他们都是幕后人盅里养的蛊!
回去的时候,项青梧记着孔砚的话,时不时注意沿途的植物,看到觉得熟悉的植物都会采摘一些带回去,她猜测孔砚应该是想找出岛上能用的草药,毕竟他们将要在这里或很长很长时间。
回想起那日洪水发生的时候,他们正在森林里,等他们察觉到河滩已经被淹没的时候,就是在看到无数人不管不顾的蜂拥着涌向森林的时候。他们就像是从圈里面被轰赶出来的牛羊,慌乱失措的到处逃跑。
项青梧一边回想着,一边绕过脚下的水坑,连续不断的下雨导致森林中很多的低洼地带都汇成了大小不一的水坑,孔砚说这种水坑里面的类似白毛虫的寄生虫尤其多,它们会通过伤口进入人和动物的体内,并迅速繁衍。
远处的半崖上传来说话声,项青梧的听力尤其敏锐,她知道那是孔砚正在和续林说话,续林昨天下午的时候就醒了,他伤口的恢复速度惊人,孔砚说那么重的伤若是换了一般人,最起码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下地,可是续林在昨天晚上就偷偷下地去洞外小解了,回来时候虽然被她责备了几句,但是检查却发现伤口完全没有影响。
经此一事,孔砚对续林的兴趣俨然比对她要大多了,若不是条件不允许,项青梧怀疑他恨不得要将续林给切片拿去研究了。
半崖上的洞口是项青梧他们前天发现的,当时下着大雨,她隐约看见崖上有火光,还以为是有人在上面,于是便连拖带拽的将续林和孔砚带进洞里,但进去了却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
收起心中乱七八糟的思绪,项青梧将猎物栓在腰上抓着崖壁上的藤蔓准备怕爬回崖洞,却突然注意到脚下杂草的异常,她刚蹲下身子想要看清楚,不料忽的听到身后传来一道风声。
项青梧脚下挪步瞬间躲开,“啪“的一声,一个石块砸到了崖壁上。而她转身之际也看清楚了偷袭自己的人,竟然是三个孩子,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蓬头垢面,瘦骨嶙峋,深陷的眼眶中露出一股与年纪不想符的狠劲和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