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空,月光透过厚重窗帘的缝隙,在地板映照出一道银色的丝线,丝线的尽头,是一双穿着黑色短靴的长腿。
银发的男人穿着融入于夜色之中的黑色作战服,帅气的皮夹克下是从战场奔赴归来的雄鹰的躯壳。他咬着手套的边角扯紧,左手腕是一闪而过的金属光泽。
在回来这个世界之后,左手一直握成拳或自由的垂落,未曾在人前暴露出他这只机械手灵活得如同真手一般的状态。
他转身,靴子在地板踩出了沉闷的响声。走到了床边,戴着发火布制作的手套也依旧掩盖不了冰凉的左手,轻轻的撩开沉睡之人汗湿的刘海。
在光洁的额头烙下了一吻,轻柔得像是从水面一触即过。
重要的人在沉睡,而属于他的战场,现在才刚刚开始。为他敛好被角,毅然的转身,嘴角还带着惬意的浅笑。站在落地窗前,他拉开了窗帘,右手轻轻的推开玻璃门,踏入了外面的小阳台,然后,双手一拍按在了门上。
外面所看不到的,只有在里面才能见到的,用黑色的线笔在墙纸上画出来的巨大的炼成阵,散发着淡淡的银色光芒。
一栋几层高的建筑物,在他的手里化为一个用钢筋水泥打造出来的宝塔,一个存放着易碎珍品的安全屋。在外人看来,他如履平地的沿着墙壁走了一圈,站定在平坦的塔顶上,目光冷然的注视着前方不知道站了多久的,戴着半张兔子面具,穿着统一制服的一排战士。
放眼望去,对面、左右两边,地上、屋顶上,宝塔被兔子围在了中间,天上传来呼啸而过的螺旋桨盘旋的声音,十多架军用直升机占领了高空,有举着火箭筒的军人将炮口对准了他。
红色的细点在他身上的要害停顿,随时准备射击。
纳兹也有违背绫辻行人决定的时候,特别是这种时刻。
他知道搭档很聪明,有各种方法能够避免这次的战斗,但极致的智慧和极致的力量是两种极端,纳兹惯常使用后者。
他胸腔里的怒火从未消散过,即使见到搭档完好无缺的出现在他面前,即使对方不曾与他抱怨或者诉说过他这几年发生的事情、他的处境和现状。这不代表他就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怒火一直在燃烧着,让他的理智也被火焰焚烧着,痛得让他想要不顾一切的将之全部发泄出来。
搭档了解他,所以体贴的不制止,给了他一个抒发怒火的空间,为他清理出一片战场。若是情况失去了掌控,他处于下风,搭档会出手。
在那种事态出现之前,纳兹不会停手。
他认为搭档心中的备案计划是不会派上用场的。这是作为纳兹·捷达加尔,作为最强炼金术师给予他的底气。即便他失去了左手,他也不会是待宰的羔羊。他承诺过,会守护搭档的梦想,守护他的天空,就绝对不会食言!
唯有绝对的力量,才能让这些宵小打消他们各种奇谋诡计,而不得不正视他与绫辻行人的存在,已经不是需要在黑夜之中谨小慎微生存的小人物。
就算前方是一个国家,他也不会退缩!
看到兔子军团几乎倾巢而出,纳兹也不免有些吃惊,心中佩服那位睿智的老者。黄金之王显然比年轻的青王更加的老练,行事作风也强硬得多。
“你们清空了多少里?”纳兹舒展着四肢,问站在兔子军团最前方的那个男人。
是一道低沉的中年男性嗓音回答了他。“方圆二十里的居民已经全部疏散。”
“二十里?不够,起码得翻五倍。”
那名兔子点了点头,朝身后的人示意。纳兹双手抱胸,等着他们动作。在着难言的沉默之中,颇受压力的不是纳兹或者与他站在对立面的兔子,而是在远方通过大荧幕等待着结果的其他人。
辻村因为母亲的关系而有幸见证到了这场直播,她不是很懂黄金之王的心思,只是为纳兹捏了一把冷汗。
“是好奇为什么黄金之王如此重视他么?”坂口安吾推了下镜片,目光晦暗。“尽管对奇点的研究还未透彻,但是,绫辻纳兹是唯一一个在被奇点吞噬后存活下来的人,还掌握了违背现有记录中能力者所拥有的特殊力量。”
“记录在案的,世界各国之中的能力者,他们的能力都特定且独特纯一的。然而他不是。他能够改变物质的形态,犹如驱动自己的身体一样,去驱动物质。与其说是能力,不如更像是传说中的魔法师。”
安吾提醒她:“绫辻纳兹拒绝了异能特务科和scepter4,也就拒绝了为国家使用这种能力,拥有如此奇特力量的人,总不能当做他不存在,随意的任由他在社会之中走动吧。尤其他还执意护着绫辻行人。”
绫辻行人,这个特级危险异能力者,他的异能即便是在国际上也是独有的,这种人怎么可能轻言放弃。
“可看上去,御前殿下对他并没有恶意。是准备将他招揽进御柱塔么?”
不怪辻村有这种推测,搞下这么大的仗势,总不能只是为了测试一个人的定位和危险性吧。“而且……还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做啊,兔子军团对他的话没有犹豫就开始驱散周边的民众了,那么大的范围人员驱散,即便是御柱塔也很难平息社会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