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佐原姐姐,你真的没问题吗?”
头上戴着头巾的孩子凑近了坐在椅子上的少女,看着一边吃一边面色变红,眼含水光的佐原真依,克己的眼神带上了担忧,“这个咖喱超级辣的,真的不用勉强的哦,姐姐?”
“嗯?其实我觉得这个味道刚刚好。不如说这是我最近吃过的最好的咖喱,不,最好吃的饭了。”
佐原真依抬起脸,鼻尖泛起了细小的汗珠的她露出了愉快而满足的表情,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从她已经变得有些沙哑的嗓音中焕发而出:“真的超好吃的!果然,织田先生说的没错,这真的是有灵魂的咖喱,我都感动地快要哭出来了、咳咳——”
“不是吧,你这很明显是被辣哭的啊!”
看着说到一半已经因为咳嗽而面色更加嫣红的少女,克己已经在冲击之下短暂地遗忘了直面枪战现场的恐慌。
他快速地转过身,三步并作两步爬上了凳子,撑着桌子伸手去够柜台上的水壶:“织田作的辣度不是谁都能吃的啊佐原姐姐!”
“克己,小心点,不要烫到自己。”
西餐店的店主及时地按住了柜台上的水壶,围着黄色围巾的大叔拿出玻璃杯倒了一杯水。
年近五十的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外侧的笑纹就慈祥地堆叠了起来:“哈哈哈,小姑娘你说的对啊,辣味才是咖喱的灵魂。”
店主发挥了退役军人的观察力,在发现佐原真依的夸奖发自真心,本人也确实吃得很开心之后,他快乐地把玻璃杯放在了少女的面前:
“不愧是织田作带回来的孩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除了小织以外的人吃这个辣度能笑得这么开心。”
“大叔做的饭确实很好吃,”话题中被提及的另一位主人公开口说道,“特别是特色的辣咖喱。”
已经在二楼把孩子们安抚好的织田作之助在熟悉的场所中放缓了遇袭以来就无意识紧绷的精神。
重新出现真依面前的他脱下了沙色的风衣,衬衫的袖口向上挽起。
暗红发色的男人从楼梯上走下,行走间露出了他臂弯上挂着的白色风衣和手中拎着的纸袋。
在把状态明显变好的克己劝回二楼后,织田作之助把纸袋放在了桌子上。
看着慌忙放下勺子站起身的佐原真依,他的视线在对方染血的衣摆与不太合身的内衬上停留片刻,随即礼貌地挪移开:“抱歉,先前给你添了很多的麻烦,这只是一点不足为道的补偿,还请你收下。”
“还请放心,这是我早些年买的衣服了,后来因为颜色和职业不太符合所以一直没穿。”
织田作之助把手中的风衣递过去,他微微低头,神色诚恳,“抱歉把佐原你的衣服弄脏了,虽然现在是白天,不,正因为是这个时间点,这样出去的话可能会遇到比较麻烦的事件。”
作为曾经的外来军队驻扎地,这份历史深深影响着横滨租界,在这里实际上是没有昼夜之分的。名义上的官方组织不足以在不计其数的灰色地带中维持治安,暧昧法条中的司法漏洞吸引着无数势力如飞蛾扑火般进入这个魔都一样的城市。
在这种情况下,白昼中穿着血衣出门,可能会同时吸引到不同倾向的组织与势力。考虑到双方实际并不熟悉,织田作之助避开了冒昧帮对方把衣服清洗好的选项,在衣柜里翻了很久,挑出了一件相对合适的外套。
虽然佐原真依觉得现在这个状态下的自己被不想被发现的人看到的可能性比较低,但是考虑到监控摄像与如同织田作之助这种感官尤为敏锐的特殊人员,她还是在迟疑片刻之后低头道谢,接受了对方的诚挚的谢意。
接着,织田作之助从放在柜子上的纸袋中拿出了几个透明的盒子:“大叔,麻烦您把佐原需要外带的餐品装在这些便当盒里吧,她的花费都记在我的账上就好。”
“啊?这个真的不用了!”
为了防止迸溅的汤汁弄脏衣服,佐原真依准备把它先放在身旁的座位上。一听到织田作之助的话,刚把衣服叠好的她瞬间抬头拒绝:“这怎么好意思麻烦织田先生你,我有带钱的!”
已经开始隐约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的黑发少女在将衣服匆忙放好之后抬手摸兜,把虽然头像不太认识,但是从面值来看绝对够用的钱币们往外拿:“我真的有带够钱的——”
“请不要推辞,比起你今天所做的,这真的都是很微不足道的小事。”
织田作之助恳切地看着佐原真依的眼睛,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很快用认真的语调补充了一句:“对了,这些餐盒也是前几天刚买回来的,是拿开水烫过洗净但是完全没使用过的新品,还请放心。”
已经把纸币拿出的佐原真依在对方过于诚挚的情感波动中有些无措地移开目光,她双手举起钱币递向了店主的方向:“一共是六人份,请一半放辣,一半做不辣的。辣咖喱很好吃的,但是我的同伴中可能有人吃不惯,所以……”
“啊呀,小姑娘你也就别推辞了。”
旁观了很久的店主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头顶略微有着寂寥的男人在肚子上围着的黄色围裙上擦了一把手,随即接过了织田作之助的便当盒:“小织一向很执着的,他对人情之类的看得也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