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骤雨——
窗外雨打枝叶,点点滴滴,直至晚来风急未有歇息之势。
水珠被狂风掀至窗子上面,将本来就不是很坚固的窗纸侵蚀、扎破。
下雨天无事可做,陈群站在书房内擦拭书简上面的积灰,正是入神之际,窗子被烈风推开,在墙壁上发出痛苦的惨叫,有些不堪重负。
屋内的人被唤醒,脑海中的思绪也逃得无影无踪。他将手里的东西轻轻放下,转身却一步并作两步,走到窗边将窗子关上。
骤雨迷蒙了窗外的视线,等到全部关上的时候,淅淅沥沥的声响被隔绝在外,却一直在耳边响彻。
青年人的身影在一片阴影之下显现出几分落寞与不真切,闲居在家犹显得过分清闲。
他从书房中走到廊中看池中雨景,几点雨水滴在栏杆上,溅落在肩头、脸上,湿意慢慢晕染开来。
后知后觉地将脸上的水擦拭过之后,目光落在涟漪连连的池中,碧绿色的植株生长得并不繁盛,却显现出几分初生的柔美与羸弱,在这风雨之间摇摇欲坠。
杏目微垂,眸中的亮光半遮半掩,显现出几分呆滞与茫然。
背着光亮的地方有人轻轻走来,紧接着响起不规律的脚步声,轻快而且响亮,带着特有的活泼以及轻盈。
两道身影飞奔过来,措不及防地扑在陈群身上。陈群反应过来时,手就已经牢牢地拉住两个年纪尚小的侄儿,稳住他们的身形了。
“阿佐,阿坦··········”
青年人好看的眸子弯起来更像是月牙了。两个孩子仰头用一双清澈而且灵动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几日不见,他们都甚是想念兄长你呢。”
荀瑛穿了一身素裙,头戴木钗,踏着莲步款款走来,表情虽然平淡,确实那种不悲不怨的恬淡。
陈佐转头又拉住荀瑛的裙角,清脆地喊了一声:“阿娘抱!”
陈坦歪着头看了荀瑛半晌,见她双手已经抱着陈佐了又转头看着陈群一眼,于是张开手朝着陈群软糯糯地喊道:“叔父抱…………”
陈群哑然失笑,弯下腰轻轻将他抱起,动作有些不太娴熟,颇有几分僵硬与小心,将陈坦托在手臂上用右手环住。
荀瑛捂嘴轻轻笑了一声,说道:“瑛从家里回来,族兄托瑛告诉兄长,如若无事可以与他对弈。”
荀瑛出自荀家,平日里与荀彧一宗最是亲近,更何况主动约陈群对弈的,除了荀彧又会有谁呢?
陈群听了此话,眸中已然明显的带了喜悦。
荀瑛见此,只觉得心中感慨极多。此前她未曾嫁给陈忠时就知道陈群陈忠兄弟才学德行出众,二者性情相近年少成名,确实是天下少见的青年才俊。
嫁给陈忠之后陈群远学在外,她与陈忠恩爱至极,因此常常听夫君说起兄长陈群的为人与性情。如今看来,那一句“爱棋成痴”的确不是假的。
可惜自己夫君常与陈群对弈,二者都是一般的青年才俊,可惜夫君却早早离世。
她想到这里,幽幽叹了一息,转头看向两个孩子。
“兄长可考虑为坦儿和佐儿启蒙?”
陈群沉吟片刻,说道:“两位侄儿尚且年幼,再待几月才是最好的年龄,到时我亲自教导。”
荀瑛尤其感激:“多谢兄长。”
陈群点点头,正准备就此拱手离去,给母子俩独处的时间,却听见一阵喧嚷声响起来。
听这个方向和响度,应当是从前门的街巷传来的。可是平日里街巷上并不是十分热闹,尤其是下雨天,便可以称得上是冷清了。
今日为何这般的喧嚷,陈群不知道。
他唤来家仆,问怎么了。
那家仆也是云里雾里,于是出门去打听消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