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宾客离开,大兄陈奕和陈群在门口送走所有的宾客。
陈群方才洗漱更衣,一改此前衣衫不净不整的状态,身穿齐衰更衬得面容苍白眼底青黑,看上去恍惚疲惫。
站到一个时辰,大兄怜惜他,让他回去歇息。
陈群在前院走廊走着,忽觉眼前一黑,冲着身旁的梁柱撞去。
“小心!”
一人将他搀住,将将站稳,方见面前此人,两两相望都有几分惊诧之色。
“孟德兄?”
陈群睁大眼睛,对于出现在许县的曹操感到十三分不解和惊诧。
曹操叹着说道:“我听闻仲躬公逝世的消息,便前来吊唁。”
陈群勉强笑了笑,对他表示感谢。曹操也如那些宾客一般对他说逝者已逝,陈群道:“孟德兄何时来的,为何群未见你?”
曹操苦笑道:“来吊唁者皆是海内名士,自然不屑与我一道。操只好待众人走后才敢进来。”
陈群再度露出诧异和不满之色,“孟德兄不必挂在心上,还请请孟德兄随我来。”
三人一同去到厅堂,因为宾客慢慢流失,因此堂中只剩下陈氏子弟。曹操走进之后显得极为恭谨,在棺木前拜了又拜。
陈纪心情好了几分,见曹操进来尤其真诚诚恳的模样,起身对他作了一揖。
曹操连忙还礼,显得有些诚惶诚恐,但仔细去打量,却又不卑不亢。
崔琰吊唁之后也一并走到陈群身边,“此人是?”
陈群低声道:“此人乃沛国曹操,字孟德,与我有几面之缘,此番前来吊唁。”
崔琰面露赞许之色,“方才院中我观众人皆面露鄙夷之色,曹操却与他人谈笑风生,视为云烟。”
“此人看上去言行恭谨,实则不卑不亢,举止之间极有几分英雄气。”
陈群频频朝着曹操看去,不知为何却是皱起了眉头。他心里有一种直觉,曹操出身宦官世家,为士人所不耻,今日偏偏来士人之中来吊唁,目的只怕不纯。
可他并非不知曹操的本质,却不觉得奇怪。
“公子,阳翟郭嘉来了。”家仆前来告诉他。
陈群不等人问,便已经抬步去迎。
郭嘉穿了深衣来见,还未走上台阶便已经见走廊一头陈群正迎面朝着他走来。
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在他心里升起,促使他越走越快。
“阿正!你回来了··········”
郭嘉欢喜他回乡,却又怜惜他回来服丧。陈群不知他心里有万般复杂,竟然比他自己考虑的还要多。
“昨日我来时还不见你,便知最迟今日你便会回来。”
郭嘉搂过他的肩,隐隐可以嗅到颈间的清香。
陈群一见他,只觉得心里欣慰轻快了许多。曹操与崔琰三者走来,正巧郭嘉松手站好,本欲说些什么,就这样被打断了。
“季珪,孟德。”
郭嘉见曹操前来,不自觉眯起狐狸眼,眉头微挑。三人互相问候了一声,郭嘉才看向那位俊美颇有威仪的青年人。
陈群看见他的目光,于是轻声介绍道:“这位是清河崔琰,字季珪。在北海时便是我的同窗好友,洛阳时与我同行回乡。”
三人认识一番后便没有多言。
陈群送走了曹操,转头见郭嘉和崔琰三人远远望来,于是顶着目光走回去。
崔琰不喜言语,郭嘉却是多言之人,奇怪的是他们站在一起多时,竟一句话也不曾多说。
“季珪,我已叫下人将房间打扫干净,你一路疲累,不如沐浴更衣之后暂且歇息?”>>
崔琰点头,甚是斯文地行了礼后便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