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中心,那个笔直笔直地杵着的人,格外明显。
嗯,还没走呢。
江千宁实在是无法理解他。
已经过去三四个小时了,膝盖都要跪青了,腿也要跪废了。
虽说陈叔叔对他自小严厉,但从来也没让他跪得这么久过。这应该是他从小到大受得最重的一次惩罚了。
他若是只被父亲打骂,她都不会说什么。他们要做什么就去做,她都不会管太多。但像这样傻愣愣地准备跪上一整晚,她就算和他毫无关系,也没办法旁观。
江千宁咬咬唇,几度纠结,本想转身回屋,自顾自地睡觉去,他爱跪就跪,跟她又有什么关系?跪累了自己走,不累就接着跪!
可临了了,她还是没法走。
他这样子,何止是跪累?就算跪死了他也不会走。累的话,肯定早就累了的。
到底是从小被他让着护着长大的,江千宁狠不下这个心。
她还是下楼了。
陈寄白早就注意到了她的身影。见她还是过来了,眸色一软:“怎么还没睡?”
她穿着白色睡裙,很乖的模样,像是乖宝宝,靠近他,蹲下去抱了一下他,“你回去吧。这么晚了,我爸爸早就睡了,你在这里做什么他都看不到的。”
他就那样揽过她的拥抱,将她揽在怀里,动作轻得像是怕把她碰碎,“乖,你别管我,你去睡。很晚了。”
他只是一味地喊她去睡,旁的什么话都不说。神色温柔得快要揉出水来。
江千宁推了推他,“你在倔什么?你是想跪到天亮吗?跪到我爸爸起床?他今天要是不下楼,你是不是不打算走?你的腿还要不要?”
他叹了口气:“我心里有数。”
江千宁自动把他的话翻译成——江父不起床下来,他就不走。
她都要气昏过去,“陈寄白!”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忽然将她搂进怀里去。
“宁宁,你知道吗?我现在做的每一件事,我都在从中历一遍你曾经的痛苦。只有如此,才会叫我稍稍好受一些。”他低声道,“我这样做,是在求你父亲原谅,也是在宽恕我自己。一切都是在还债,都是我该的。”
这话一出,江千宁的泪腺就要崩了。
她死死忍住,不叫自己那么没出息。
可是他的话,真的就是很好哭,很戳人,每一个字都能稳稳当当地戳进她的心里去。
他穿着正装,一丝不苟,冷冽严凛;她穿着睡裙,柔软纤纤。
两种极端的反差,叫他此刻的心也不由一软再软。
距离近了,碰撞在一起,他心中微动,忍去不断拂起的涟漪。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宁宁,能不能同我说,江叔今天的话是什么意思?”
江千宁一愣,“什么什么意思?”
他记得很清楚,“就是那句:‘爱你一次,就已经折损了半条’。”
江千宁眨了下眼,顿住在原地。
见状,陈寄白便知,这里面是有些内情在的。且是他并不知道的内情。
他哄着她说:“告诉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