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无归喜欢听这样的话。
虽然他甚至难以确定,江眠究竟对他是否真心实意。
因为江眠看起来总是漫不经心,就连哭的时机也掌握得游刃有余。
哪怕到了今夜,江眠被吻得浑身发软,眼尾通红地靠在他怀里,那漂亮的琥珀眸子中,也没有半分诧异之色。
仿佛对他晏无归的所作所为……全都早有把握,皆在意料之中。
而他却在短短几日之内,被江眠影响了许多次。
暴躁烦闷,满腹疑虑,心慌意乱。
晏无归不明白,江眠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他如今只知道江眠喜欢可爱柔软的物件,喜欢各种各样的新鲜玩意,也喜欢吃饭睡觉。
但除此之外,晏无归无法看透江眠更深层次的心思。
而且这祖宗被掳来以后,还从未提及自己在凡界的家人,简直漠不关心。
江眠好像唯独在意……在意他过往的情史。
这么一想,晏无归心里忽然通畅了不少。
于是他垂眸盯着怀里的人,低声问:“江眠,你到底为何会如此胆大包天?”
“蜉蝣撼树,才最有意思,”江眠弯起唇角,不知何时便再次用上了敬称,“师尊,您说自己奈何不了我,可我难道不也是如此么?”
晏无归微微一怔。
江眠掰着手指,细数道:“只要您想避着我,我便永远也找不到您。哪天我不听话惹您心烦,您也可以随手将我扔到万里之外。而今后您若是厌倦了我,就能用一根手指将我轻松碾死。。。。。。不是吗?”
“……是。”
如果他真的想把江眠碾死,或许用不上一根手指。
只要晏无归不主动收敛那渡劫后期的威压,这魔宫有大半的修士都会转瞬间爆体而亡。
他们二人实力悬殊至极,江眠这蜉蝣撼树一词用得合情合理。
“所以师尊,反正在旁人眼里,我就该是您闲时取乐的小玩意儿,我的存在对您毫无威胁,”江眠将碎发撩至耳后,理直气壮道,“那我就要趁着师尊还愿意宠我,生气了也舍不得杀我的时候……再多任性妄为一些,这样才有意思。”
晏无归沉默听完后,低声感叹道:“你是个修魔的好苗子。”
纯粹为了得到些许趣味而肆意行事,正正是魔修爱做的事。
江眠不置可否地歪了歪脑袋:“那师尊为何要让我修炼如此温柔的正道功法呢?”
“这件事,本座做得很对,”晏无归抬指用力点了一下他的脑门,“许多魔功威力虽强,却会潜移默化扭曲人的心性,境界越高,越是难以自觉。本座可不想看着你变为功法的奴仆与养料,届时,你恐怕比如今更为性子恶劣。”
而江眠好像完全没听进去似的,鼓起脸揉了揉额头,闷声道:“师尊,你欺负我。”
“本座何时……”
“你就是在欺负我,还要对我动手动脚。”江眠将脑袋藏进他颈窝里,软软控诉道。
微凉的柔软脸蛋在颈侧轻蹭着,亲昵无比,让晏无归浑身一僵,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只能默默认了口头上吃的亏,江眠说什么就是什么。
关系亲近之人到底该如何相处,对晏无归而言本就是一个困难的话题。
他其实有些无措。
但江眠倒是比他自然得多,没过一会儿又扬起脸骄傲道:“对了师尊,我今日突破到炼气六层啦,您看!”
话音未落,他白皙指尖之上就霎时多出了几个小冰珠子,圆滚滚的毫无棱角,散发出微弱的寒意。
晏无归心中一振,感觉话题终于回到了……他可以正常应对的事情之上。
于是他松开江眠,打了个响指,故意高深莫测道:“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