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方秋兰说什么都不让余恬恬洗碗了。一边抢着一边让方蔓拉她出去,余恬恬只好擦了擦手,走到了院子里。
白日里摘得那些菌子也被倒了出来,方毅正在小心的清洗。
方家的井边围了一圈的蔬菜,接了根管子,又砌了一个天然的石台,管子就接到石台上,顶部绑了个竹管,很像一个自来水的水龙头。
方毅就在这个石台上小心的清洗那些。
余恬恬走了过去。
注意到来人,方毅头也不抬:“小妹都给我说了,你以后还是少去后山,那边危险的很,还有你们今天遇到的张家人,她和我们家关系不好,以后见了,离远些就行,万一受欺负了——”
方毅独自说了半天,见身边人一声不吭,才抬头去看。
余恬恬靠在石台边,拿了朵竹荪放在眼前仔细看,小小的白色的蘑菇花,在她眼里仿佛是比大把大把的玫瑰还要好看,眼里闪着细碎的光,神情专注。
方毅:“……”
余恬恬回过神来,将竹荪放下,朝他莞尔一笑,又写了张纸条递了过去。
【竹荪和鸡枞很值钱,你留上一点家里炖汤喝,剩下的,就拿去卖了,放心,我不会被张家人欺负的。】
还没等方毅看完,余恬恬就放下那竹荪,心情愉悦的回房去了。
方毅足足愣了有十秒钟,才意识到余恬恬写了什么。
去卖了……
方毅瞬间睁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向余恬恬刚刚关上的房门。这个女人……!
他是偶尔会和兄弟跑跑黑市,都是变卖一些药材和兽皮,给奶奶换一点药钱,家里弟妹馋的紧了,他也会偶尔想法子弄点肉票回来。
但这事她怎么知道的?还大大咧咧的挂在嘴巴上说,方毅感到不可置信,又立马将这纸团揉成一团,罢了还不放心,重新展开,撕碎,最后彻底销毁了。
他目光复杂的看着余恬恬的房屋,这一幕正好被刚洗完碗的方秋兰走出来看见,她顺着大弟的眼神看过去,心里一个咯噔,恍惚意识到了什么。
余恬恬丝毫不知道自己随口说的话在方毅心里激起了多大的波澜,她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坐在床边擦头发。
这房子冬暖夏凉,雕花的窗格外有柔柔的月光洒进,在地面印出花纹,房屋里弥漫着一股老房子特有的气息和草药味。
她擦干头发后,把床头柜子里的小荷包拿了出来。
清点了一下,自己目前所有的“财产”。
一毛一分的,余恬恬甚至都收的整整齐齐,分外的宝贵,吴红霞走的时候只给了她二十块钱,余恬恬明白她的意思,这两年的钱都花在吃上,已经寄到方家了,能给她二十就不错了。
余恬恬也不想计较,明天就去公社食堂上工了,食堂每个月多少会有些进账,她慢慢攒着,总饿不了肚子就是。
但想去省城治哑病,恐怕还远远不够。
十九块四毛七分,九斤六两的肉票,这就是余恬恬目前所有的财产了。
她细细思索,这个年代,倒卖,还是来钱最快的法子,只是风险太大,她现在一个人还不会说话,很容易吃亏。
看来,还得一步步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