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这也难不住在内务府当家多年的驸马团,连襟几个对头一商量,很快敲定了祝寿规格的基调:照皇帝的整寿准备,一准儿没错!
又过月余,英国议会通过法案,维多利亚女王将加冕为印度皇帝,这在极大程度上刺激到了远隔重洋的大清帝国的神经。
《大清日报》旧事重提,开始大肆宣传大英帝国因女主临朝而日益强大的事实。
以神皇万寿为契机,经过清洗的江南商宦发起了声势浩大的第一次正式“请进”运动。
这场运动,两江三省数得着的富商巨贾全部参与,连请命的万民伞都积攒了百余把送进京来,从江浙到京师,进贡的商船连绵不断,无不体现着东南商界对母后神皇的崇敬之心。
以此为背景,钮祜禄氏终于接受洪仁玕的再三谏请,放开了对民间办厂的限制。
当然,这种妥协也是有条件的。
朝廷降旨:办厂之人,必有皇商之名;皇商办厂,必择辅国公以上满蒙旗人一人、从三品以上官员一人、轻车都尉以上勋爵一人入股作保,和硕亲王可保十厂,多罗郡王为八厂、多罗贝勒为六厂、固山贝子为四厂、奉恩镇国公为两厂、奉恩辅国公为一厂,以上为宗保;正一品至从三品以上官职与六等宗保一般,号为官保;公爵至轻车都尉六等即做爵保,三保皆无者,不许派发开厂执照。
洪仁玕固请:“陛下明察,如此办厂,必致官索于商,工不堪负,有违产业兴国之初衷,臣万死,求以反制之法。”
钮祜禄氏想了一想,因与洪仁玕说道:“再补两条,其一,宗亲奉恩辅国公、异姓轻车都尉及从三品以上官职,三年之内无厂可保,立刻降级一等;其二,着内务府考核各厂盈利,经营不善者,作保之人予以降级、革爵处分。”
“神皇圣明!”洪仁玕心下大安,“臣还有一议,请神皇陛下圣裁。”
钮祜禄氏欣然说道:“讲来听听。”
洪仁玕奏道:“大清银行业已筹备妥当,请陛下降旨,所有大清工厂都要在大清银行开立户头。”
“做事儿不能太绝,水至清则无鱼!”钮祜禄氏说道,“这样吧,伯爵以下爵保、所有官保都要在大清银行开户,宗保与伯爵以上爵保就先免了吧。”
“溶满、和蒙、防汉”是钮祜禄氏的既定立场,绝对不会因为她愿意重用汉臣稍有改变,这也算是异族入主的无奈之举。
洪仁玕不敢多嘴:“臣明白。”
鼓励工商的诏命一经下达,立刻起到了遍地开花的效果:商人要发财,只能向贵族靠拢,勋爵们想守护自身品级,也得舍下身段去跟商人示好,如果勒索太过,或教皇商撂挑子,或因亏损引发内务府关注,都是对自己有害无益的事,反倒是内务府,明显扮演了稳吃三桩注的角色:普通商人办厂,首先得花一笔钱取得皇商身份,而皇商的产业,天然就有内务府的一层股份——
当然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舍下身段,去干与民争利的营生。
汉臣的轻商观念根深蒂固,满臣安于现状不思进取,突然冒出这样的考核指标,哪怕能增加自身收入,也不见得愿意因此耗费心力。
紧随其后,洪仁玕制定了更为详尽的惩戒措施奏准施行,从更大程度上明确了办厂皇商的权责利益。
弹劾洪仁玕的奏折雪花一般堆到宁寿宫的案头,钮祜禄氏一笑置之,又把打头的几个言官拎出来,封以钦差之名,打发他们到各省观摩民情去了。
相较于内政,钮祜禄氏更关注的是外交和防务。
打着贺寿的幌子,法兰西公使以“承认神皇称帝”为条件,要求大清承认法国对越南的保护权,使法国在大清获得与英德相同的通商权益。
“没这个道理。”左孝威先就跳了脚,“越南本就是咱们的藩国,他凭什么拿大清自己的东西与大清做交易?照这个说法,臣倒愿意把卢浮宫送给法国总理做礼物。”
“坐下坐下。”钮祜禄氏看向肃顺,“你怎么说?”
肃顺站起身来:“奴才愚见,通商的事儿能谈,越南的事儿不能让步。”
钮祜禄氏笑了一笑:“愿意谈就谈吧。”
“陛下!”左孝威正要谏言,余光瞥到肃顺摇头示意,只得耐住心性应承一声,“嗻!”
当今天下,想要践祚称帝,取得国际支持至关重要,肃顺有所觉悟:神皇未必没有牺牲越南利益取得法国支持的打算,而法国,大约也是看透了这一点儿,所以才会在这样的档口提出换约要求。
钮祜禄氏眯了眯眼:“告诉法国人,若是诚心与大清交好,那就等我过完生日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洪仁玕充当了商鞅、吴起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