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无所谓,那裴箴言呢。
所以陆仅吞下了所有仇恨。
那两天漫长到无法想象,比高二那年的运动会上的3000米长跑还要难熬,他必须装作若无其事,回应裴箴言的插科打诨,陪着玩单机游戏,下棋,打扑克。
裴箴言放弃保送参加的高考,不能有一丝闪失。
高考终于结束,他心里也想像质问汤婉约为什么不和陆学文离婚一样,质问裴箴言为什么要招惹韩超。
可是一旦这件事情真的捅出去,裴箴言会内疚。
裴箴言一定会内疚。
梦想不是他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裴箴言才是。
裴箴言那天打算去掀了交警大队,陆仅死活把他拦下了,不过他后来还是去讨了个说法,谨记陆仅的嘱托,所以态度还算温和。
交警说确实有人来问,自己也实话实说了。
裴箴言当时以为可能是陆学文提前和陆仅透露了些什么,陆仅才自己打电话去核实。
但韩超的反常引起了他的怀疑,凭着大胆的想象力,他做出了另一番假设。
韩超很坦诚,一五一十全招了,和裴箴言记忆中健谈温和的形象大相径庭。
陆仅的沉默验证了韩超所言全是事实。
“居然真的是我害的你。”裴箴言喃喃道,“我那个时候居然还为了他跟你吵架,是我要认识他的,是我告诉他你要考空飞的,我把你害惨了。”
“不关你事。”
裴箴言自嘲地笑了一声,到了这种时候,居然还要陆仅反过头来安慰他。
“你爸不出来了,你指望瞒我一辈子?”他控制不住火气,崩溃地吼道,“陆仅你到底怎样才会明白,我不需要你为我牺牲到这个地步。你骂我啊,打我啊,你高考前夜就该拉我共沉沦,你为什么就这么忍了,那是你从小到大的梦想啊。我没法承受别人这样的牺牲,你懂不懂。”
“因为我根本不在乎韩超。”陆仅闭眼,这句违心的话像碎玻璃扎,刺得喉咙生疼,“对不起我的人是陆学文。”
“操-你妈。”裴箴言恶狠狠骂道,因为极度的愤怒,他的眼前甚至出现了重影,“你不怪韩超是吧,那行,我怪,我不爽,我去找他算账,行了吧?”
说完,他不顾陆仅的阻拦,直接撂了电话,并将陆仅的手机和微信都暂时拉黑。
韩超给了地址,他现在就在自己的ktv里。
裴箴言到了店里开始砸东西,见什么砸什么,身处大厅的顾客吓得纷纷躲避,工作人员却没有前来阻止,似是早已得到了命令,任由他发泄。
韩超已经在总统包间里恭候多时,嘴里叼了跟棒棒糖,见他进来,笑着问了一句:“怎么样,砸爽了没?”
他整个人显出一种别样的亢奋,双眼炯炯有神。
裴箴言从来不知道,原来真的有人长得人模人样,但偏偏能把别人恶心得要吐,他忍着胃里的翻滚胃酸说:“没把你的头砸碎,我怎么可能爽?”
跟进来的两个保镖如临大敌地挡在了裴箴言中间,阻隔他走向韩超的脚步,砸东西是小事,把韩超砸出事了他们可担待不起。
“没事,你们出去吧。”韩超擤了一下鼻子,示意他们走开,“我跟他聊会。”
保镖放心不下,但又拗不过韩超,只好说:“少爷,我们就在门口,你有什么事情就叫我们。”
“能有什么事。”韩超笑着看裴箴言,“这位是我的好朋友,我俩玩呢。”
保镖迟疑着走开几步,裴箴言就一个箭步冲到韩超旁边,揪住他的领子往他脸上棒棒糖的凸起处用尽全力招呼了一拳,然后屈起膝盖,狠狠给了韩超的小腹一记。
坚硬的棒棒糖硬生生在牙齿上撞得四分五裂,韩超痛苦地捂住脸颊,肚子也剧痛,他下意识伛偻起身子。
保镖如临大敌地冲了回来,将裴箴言制住。
裴箴言被摁在沙发中难以动弹,反手压在座位上,肩膀被死死掰住,腿被压住,手心被一根吸管状的东西硌到。
韩超挨了打,终于不跟他装了,吐出一口血沫,阴沉着脸走进过来,呈现一种恐怖的暴躁:“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来,试试看。”裴箴言冷笑,“我来这里之前通知了人的,我看你手眼通不通天,有本事就让我无声无息消失在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