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箴言整个人都是眩晕的。
他回想起乌镇的雨夜,酒精催化,欲望驱使,那个时候他就想这样吻陆仅,却在失控边缘被当头一棒打醒,悬崖勒马。
他仍能体会到当时的震惊和绝望。
站在如愿以偿的当口回想曾经的失意,虽说苦尽甘来,但并不能抹去曾经的苦涩,回忆里那个难过的少年,如今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委屈。
其实上苍够优待他了,从他发现自己喜欢陆仅开始,不足一个月他便得到了陆仅,历时非常短暂,但已经足够他牵肠挂肚,尝尽五味。
那么陆仅呢,整整两年多的单恋,他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就像那天运动会的3000米长跑上,裴箴言奋起直追童天骄,第一圈下来就快要吐血,他当时就想陆仅承受了怎样的痛苦才为他争取了整整五圈。
陆仅的大脑亦无法思考,此时此刻他正在亲吻的人,他曾狠下心推开躲得远远的,两年不敢靠近,也曾每时每刻压抑着亲近的本能,拼命掩藏自己见不得光的喜欢。
他答应过命运,此生无法拥有裴箴言。
这是裴箴言啊,他写在草稿纸上又不得不划掉的名字,只敢对着许愿灯说想拥有的那个裴箴言。
现在居然任他采撷。
最开始的那几秒钟,他们都没有轻举妄动,双唇只是干巴巴地贴着,这算是他们的初吻——不算幼儿园那次和七班八班篮球场上那次的话,这是正儿八经的第一次。
待初吻带来的强烈震慑稍缓,双方很快不满足于浮于表面的亲吻,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而且男生在这方面往往有无师自通的本领。
呼吸交错,唇齿相缠。
遵循着本能,炽热且虔诚,全世界都摒弃在外。
陆仅将裴箴言仍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扯落,十指相扣着抓紧,所有爱而不得的钝痛,美梦成真的狂喜,他全部的爱意都写在其中。
他从前怕这条路太辛苦,舍不得动掰弯裴箴言的念头。
即便是过去这两天,他也一直告诉自己一定要低调行事,不向裴箴言索求承诺和永远,将来必要的时候,他随时随地可以还裴箴言自由。
只要裴箴言退缩,他绝不勉强。
他的喜欢是成全,而非占有。
长期霸榜年级榜前二的人,学习天赋体现在方方面面,从青涩到有模有样也不过几个来回。
只是经此一刻,陆仅怕自己是再也没法放手了。
上刀山下火海,他绑都要绑着裴箴言跟他一起走,他不满足一时的拥有,他要裴箴言的全部,他要裴箴言天长地久常伴身旁。
一直身处黑暗倒也罢了,可一旦尝过光明的滋味,怎么可能再甘心忍受黑暗。
裴箴言先喊的停,撇过脸去避开,他调整着鼻息,制止道:“陆全,先等等。”
但陆仅尚未餍足,哪里听得进去,单手拢住裴箴言一侧脸颊固定,强势地凑了过去。
裴箴言抵不过他的坚持,胡乱挣了两下就放弃了抵抗。
不过这一次裴箴言脑子里始终记着别的事,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很快就推搡着陆仅的肩膀将人推开些。
四目相对,陆仅看出裴箴言眼底有清明和挣扎在轮替,很显然,难以抽身的不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他食髓知味,正要再度追过去,裴箴言没有再妥协,一低头把脸埋到了他肩上躲避,闷笑着求饶:“不行,先这样,我得回去了,否则要出事。”
都是男生,陆仅一听就懂什么事,他眼眸垂了垂,说:“你出。”
“不行啊。”裴箴言叹息,“别忘了你家婆婆还在家里等着我,出事了我怎么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