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瓷的声音不大，却在空旷的圆柱形的空间里撞出无数回声。
一时间‘谁’‘谁’‘谁’的声音盈耳不绝，让众人后背凉飕飕的。
机器人没说话，宋瓷也没指望他回答，继续接下去道，“即便是精通电脑技术的张喆，也只在自家客厅安了一个光脑的终端。
‘江也’家的光脑却与众不同的将终端遍布安置在整个家里，反过来看的话，是不是就是为了方便自己使用？
你能够几乎完美的扮演光脑，也因为你本来就是最高等级的机器人。
第三代机器人迄今为止，只卖出去过7台，其中第七台是你订购的。另外六台由于自我觉醒的bug，也全部被张喆集中筛查过。
‘4号街区金丝雀大街3号’这个地址，在张喆的记录里只有7号，否则他不可能会轻易放过一个有两个陪伴型机器人的特殊地址。
这样看来，就可以排除你是第三代机器人的可能了。你不在张喆手上的那几个名单里。
最高等级的机器人，不是第三代，能够完美的替代人类。那么，你只能是第二代。
至此为止，一切都说得通了。
所以，我最终确定了你的身份。
江也家另外那个自我觉醒的机器人，就是你。
你的觉醒，其实远远早于那些第三代机器人。”
宋瓷‘人’字的尾音还没有落下，墙壁上凹洞里，突然投射出上千道白光。
无数的数字、汉字、字母以及符号雨点般的散落开来，慢慢在机器人头顶汇聚成半透明的人形，江也。
【报告主人，你赢了。】半空中的‘江也’单手放在胸口，十五度鞠躬，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再是那种机械的电子音，而是温和的男中音。
听到他的话，唐肆和张弛紧绷的脊背线条都放松了不少，结束了。
机器人胸前的开关口缓缓打开，露出一个小托盘，里面放着颗长相特别的玻璃珠。珠身是漂亮的泪滴状，晶莹剔透，隐隐折射出七彩光华，后面却拖着长长的细丝状的尾巴，脆弱得似乎一碰就会碎裂。
宋瓷盯着那颗珠子看了半秒，讶异的道，“鲁伯特之泪？”
【没错，你不觉得用它做这个密室的钥匙最合适吗？坚强又脆弱，美丽又平凡，就像那段我从不曾拥有过的爱情。】江也的声音空旷而飘渺，仿佛鲁伯特之泪那条细细的尾巴，禁不起任何碰触。
宋瓷抓起那颗玻璃珠，冰冷的珠子触碰到他掌心的那刻，珠身的七彩光华猛的迸发，化作缤纷斑斓的霞光，通天达地，光芒万丈。
光芒褪去后，众人已经站在玻璃电梯里面。
宋瓷挡住正要关上的电梯门，仰起头看着半空中的身影，“问个问题，你当时是不是故意等着爆炸的？”
第二代陪伴型机器人，唯一的缺憾就是容颜不老，时间长了自然引人怀疑，江也会不会是存心利用这个机会死遁？
半空中的虚影叹了口气，【当然不是。毒素入口之后没多久，我的自检系统就检测出食物中的异样。我震惊于7号对我的憎恶和杀意，正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爆炸就发生了。】
宋瓷：………………
惨还是你惨。
‘江也’微微侧头，垂眸看向脚底，【那么，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当然。”宋瓷坦荡的回望。
【人类会疑惑吗？】
“当然会，人类的疑惑多的是，小到今天买的那杯咖啡为什么不甜，喜欢的人怎么会爱上渣男，大到宇宙起源自哪里，人类存在的意义，分分秒秒层出不穷。”
【存在的意义？】数字汇聚成的‘江也’微微仰起头，看着屋顶的方向，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楚是悲伤还是绝望，【我的存在，我的感情，都是复制来的，毫无意义。没有人期待。】
“我不知道当初魏凡定制你的原因，但我相信，他曾经非常期待你的到来。就像你定制7号时那样。”
江也摇了摇头，【不，不会的。我们不一样，我不是人类。】
“我舍友曾经跟我提到过一种说法，地球上的重元素，包括人类身体里那部分，都来自于星辰，”宋瓷学着江也的样子仰起头，似乎透过金属墙壁，可以看到头顶的浩瀚星海，“所以，你看，不论是你还是我，组成我们身体的那些元素，本质都是星星，没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