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气……早知道当初就不巴结了……全白费了……”
许沁曾经穿着全球限量的手工公主裙,在自家宽阔的院子里踢皮球,笑声又脆又亮。但当她像皮球一样被人踢来踢去,最终被毫不留情地一脚踹进福利院时,许沁噙着眼泪想,她以后再也不踢皮球了。
永远不。
福利院的生活一点也不好,那些小朋友又脏又臭,总是大喊大叫吵吵嚷嚷,有时竟然会因为一件别人捐赠的二手连衣裙大打出手。
许沁有些害怕,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在怕什么,只是直觉认为这些小朋友跟她不是一个国的。
直到一对衣着光鲜亮丽,言行举止处处妥帖的夫妇,带着他们同样光鲜亮丽,西装革履的儿子,在院长等一队人的欢迎中,缓缓走了过来。
在他们身上,许沁又嗅到了那种同类人的气息,以前同爸爸妈妈谈笑风生的,全都是这种体面人,他们身上的衣服连一个多余的褶皱都不会有。
许沁记得,妈妈管这种叫做“上流人士”。
孟怀瑾是爸爸的战友,逢年过节时许沁见过他几面,所以当孟怀瑾说要收养她时,许沁在短暂的沉默过后,缓缓伸出手。
但是许沁没想到这一切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她刚刚在孟家光可鉴人的地板上站定,付闻樱就说:“沁沁,你手里抱的是什么?”
许沁下意识将双手往身后一藏。
付闻樱已经看到了,她是一位非常爱干净,甚至有些洁癖的女士,有些不高兴地说道:“这玩偶太脏了,上面的细菌会让你生病,把它丢了吧。”
灰扑扑的兔子玩偶被丢进垃圾桶里。
许沁的眼睛一下子红了,要哭不哭地咬着嘴唇。
孟宴臣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她穿着白色蕾丝裙,脸上带着一些煤灰,孤零零地缩在角落里,让他一瞬间联想到了曾经被罚站的自己。
爸爸说她是妹妹,以后要在这个家里,同他一起生活。
孟宴臣听过许沁家里的变故,觉得她有点可怜。等到妈妈离开后,孟宴臣趁没有人注意,去瞧了瞧垃圾桶。
垃圾已经被佣人倒掉了。
家门口有用来集中回收的垃圾箱。
孟宴臣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走出来,却在对面小亭子里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顾白月戴着小鸭子太阳帽,乌黑浓密的头发绑成两根麻花辫,末端还系着俏皮的草莓皮筋,正趴在石桌上津津有味地看着什么东西。
顾白月在看童话故事,正看到《海的女儿》这一篇。
“唉……”
她拖着脸颊,人小鬼大地深深叹气。
突然有人说话:“皎皎是有不认识的字吗?可以问哥哥哦。”
顾白月抬头一看:“小哥哥?是你啊,皎皎没有不认识的字,皎皎是不喜欢这个故事。”
这个年岁的孟宴臣,还没有完全蜕变成日后沉稳内敛,安静冷清的模样,尚且保留着仅存的一些少年稚气,笑起来时颊边有着浅浅的梨涡,说起话来温和又熨帖。
“已经认识这么多字了吗?那皎皎好厉害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