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夫人:“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完了,别说出去,至少现在还没到时机。”说着凑得崔凤阁更近些道:“黄家倒了,里面有太傅大人的手笔。”
“这我知道啊,处理黄家后续事宜,确实是大人办的,郡主也知道的,这种事情您还当什么机密跟我这儿咬耳朵?”
“不是表面上看这么简单的,那些表面功夫都是做给世人看的,要不,那太傅大人在民间的口碑不就完了,为了自己能爬上去,陷害岳家,致人家破人亡,黄将军毕竟在民间还算有些威望,这事要是撕开了说,大傅大人未必能讨到便宜。”
崔凤阁眼睛瞪得圆圆,“您是说,是大人一手害了黄家,郡主与大人之间隔着家仇?”
崔夫人:“这是大事下牵扯出的小事,那些权啊谋的表面看跟后宅女子无关,但其实有着千丝万缕般的关系。你说,有一日,那郡主知道了自家覆灭的真相,还能勾着你那大人,一心生孩子吗。”
崔凤阁的天好像一下子就亮了,心里的阴霾也散了,她不再哀戚,手中像是握了尚方宝剑,底气十足,且等着日后怎么用了。
在娘家多吃了碗饭,不用崔夫人再说,自己就在饭后带着人回了厉府去。
回到厉府的崔凤阁一改往日的自哀与颓废,把厉夫人派到她手上的事由很是好好地做了一番,一副未来当家主母的样子。
厉夫人感慨崔家的家教,这回去一趟,人不仅没住下,还被说通了,回来后不再纠结别人害她之事,一心扑在家里的事务上,当真是大家出来的闺秀。
就连厉云到如意阁来,崔凤阁也不再跟他使小性子,甚至有几次,厉云在时,有下人请示府内公事,崔凤阁在处理完后,对厉云说:“冬至将近,诸事繁忙,太太让我学着管家,希望能帮到她。”
厉云没当事:“很好。你好好做。”
崔凤阁又说:“可,这些事都只交与了我一人,我倒是问了太太一句,但太太说得话更令我惶恐,她说,每代主母都只能有一个,只能有一人管事。我想着咱府上的情况特殊,不是还有妹妹吗。只这样让我一人接触管家之事,怕妹妹那里”
厉云这才正眼看她,沉声道:“后宅的事,老太太与太太自会看着安排,你听她们的就好。”
崔凤阁满意于自己听到的,见厉云完全没有替郡主争取的打算,她笑了。从此更加积极地学习管理,不得不说,权力对于女人来说也是有吸引力的,一时倒真分散了不少注意力,对于厉云频繁去暖秋苑一事,崔凤阁没有了之前的执着,那么拼命地在意了。
厉云最近真的是在暖秋苑玩疯了,完全可以用放浪形骸来形容他。尤其是在黄凝手好了之后,像是要把之前的都补偿了一般,规矩礼法,克己自律被厉云通通抛开,只一心沉在浮海中。
安桃及全家被厉云安排,离开了京都,让她们在几个较富庶的地方选了一个地方落脚。黄凝没有再见安桃,也没有告别,这是她自己要求的,与其见了难受不如不见,只给了不少钱银,算是了了主仆之间的缘分。
是以,阿诺正式成为了暖秋苑的大丫环,时时刻刻贴身在郡主身边侍候。甚至有几次,厉云太过疯狂的时候,阿诺是需要半夜起身服侍郡主的。
阿诺的心态在此期间发生了改变,许是因为郡主与主子都给了她希望,让她起了妄念,许是天天看到一向冷情自持的主子,发疯发狂的样子,如神佛堕入人间,引得凡人也想染指。
阿诺开始嫉妒,疯狂地嫉妒,为什么主子会对一个女人如此痴迷?为什么被主子那样对待的不是她?为什么天神一般高高在上,偏偏让凡人窥得了他的真身,诱人疯狂,心痒难止。
在主子与郡主的这场沉浮中,阿诺离得太近,并全程旁观。她内心深处被藏了多年的那点子不可说,已经快要压制不住,跃跃欲试。
真想杀了她啊,让她像平梅那样的消失,成尘成土,一了百了。阿诺狠劲咬牙,咬到嘴里满是血腥味,才将将压下了这股戾气。捂住耳朵,不去听那一墙之隔的声响。
黄凝能感受得到阿诺的变化,甚至她还有意无意地刺激着她。在她的计划里,阿诺是不可缺失的一环。但若是让忠心的阿诺背叛厉云,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但爱慕着厉云并被炉火烧着的阿诺就不好说了。
冬至一日比一日近了,黄凝沉着脸手上快速地飞花走针。该死的厉云,日日折腾她,却颇为不体谅人,白天的时候想歇一歇都不行,一定要她遵守承诺,在冬至之际把这腰封绣成给他。
如意阁也是忙的,很多事情都赶到了一块,厉夫人又是个严厉的人,崔凤阁也是头一次管事,自然有时顾头顾不了脚,在这期间摇红帮了她不少。
现在崔凤阁可不是当初崔夫人把人塞给她时的不情愿,觉得带回摇红真是十分正确的决定。
摇红操心着府内公事,还一直注意着每日夫人吃的药。终于,这一日,浅珠像往常一样把药拿回来,摇红也如每日做的那样,状似无意地观察着。
却发现药变了,味道与颜色都变了,可她观夫人,崔凤阁一点没察觉,一口就要闷下去。摇红情急,一掌打翻了那药。
屋内人大惊,崔凤阁衣服上也沾染了药渍,摇红不是个莽撞之人,惊讶过后,崔凤阁马上反应了过来,忙问:“这药有什么问题吗?”
摇红看了看外面,去关上了门。然后又让浅珠把屋里残渍拾了,这才把她前些日的发现说与了崔凤阁、刘嬷嬷听。
好长一段时间,崔凤阁都没有反应过来,刘嬷嬷慢慢捋清,白着一张脸道:“你的意思,换药的不是安桃,不对,你的意思是,根本没有人换药,夫人喝的一直都是那虎狼之药。”
崔凤阁吁出一口气,然后开始呼吸不稳。摇红道:“正该如此。前些日子夫人吃的药应该是怕咱们太过小心再去验,所以换成了真正的助孕之药。这么些天过去了,见风波已过,这药就又换了回来,只不过在味道与颜色上都做了改进,但绝对与这几日所吃之药不同。”
她也冷了脸,“真没想到,这人真狠,都不曾同房,却还是要把事做绝。”这风格熟悉地让摇红打了个冷颤,她马上驱走此念头,她已经逃了出来,她现在是安全的。
如果是刚嫁进来的崔凤阁一定不会相信摇红所说,但现在,她虽还想反驳,害她的可能另有其人,但心里却隐隐明白,摇红分析的没错。
此事重大,又不能在明面闹出来,崔凤阁没有了办法,她能想到的只有回娘家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