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辞听见里面的声音，才推门进来，此时正是下午，屋外正好的阳光投映进来，照亮一地碎金。
他看向谢芙站在另一侧，背靠着桌案，澄澈的杏眼露出些警惕，像是怕他知道什么事情。
不待他开口，她便道：“你来做什么？”
阿辞过去，将布料和软尺放在旁边的柜子上，“量衣裳的尺寸。”
谢芙愣了半晌，“什么衣裳？”她反应过来，阿念确实说过成衣铺做衣裳的事情，但她之前都没怎么在意，现下想起来，看见他将东西放在那儿，霎时间轰的一声耳朵红了。
“量、量尺寸……”她不仅有些磕绊，“量尺寸怎么是你来，阿念呢？”
“阿念在辅导小谢葵的功课。”阿辞如实道。
他的目光平静，丝毫看不出其他的念头，声音低沉如水，好听是好听，这番正经的模样却是让她更羞恼了。这种事情怎会叫他来，阿念……
阿辞看着她窘迫的模样，轻轻笑了声，“若是再晚些，成衣铺估计要关门了，今日就赶不上了。”
“哪有！”谢芙想也不想，立即反驳，“镇上的成衣铺才没那么早闭店！”
一时口快，说完了，才对上阿辞含着笑的眼睛，她磕磕绊绊半晌，发觉自己语气太急，这才咬唇道：“那，那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里间，你不许偷看。”
不过一件量尺寸的事情，她竟紧张成这模样。阿辞眼底浮起笑，轻轻嗯了声，果真站在旁边不动。
谢芙飞快捞过桌上的软尺，跑进了里间。
阿辞站在桌边，无事可做，视线不由落到身旁的桌案上，桌案有些乱，五六张宣纸凌乱地铺在最上面。他不觉留意了些，她方才站在这里，像是在作画，可为什么桌面这样乱？像是被有意遮掩似的。
他垂眼看了片刻，忽然看到没有被完全遮掩的一角，露出一道衣摆，似是……一个人。
他心思微动，将那覆盖在上面的宣纸挪开了些，旋即，素白画纸上的人便映入眼帘。
看清那熟悉的轮廓时，他不觉怔了怔。
这不是……
恰此时，谢芙抚了抚衣袖上的褶皱，有些忐忑地走出来，只是才出来，便见阿辞站在桌边，盯着桌案瞧。
而那桌面——放置的恰恰好是她适才有意遮掩的画。
听见她出来的动静，阿辞抬起眼睛，看向了她，眼底隐约蕴着笑意。
谢芙耳边又是轰鸣一声。
怎么让他看见了这画，她不是藏起来了吗？
阿辞见她呆立在那儿，笑了笑，问道：“这是我吗？”
“不是！”谢芙冲过去，一把夺过那画，急忙道，“我随便画的。”
“嗯。”
阿辞也不拆穿她，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可量好了？量好了，我送去成衣铺吧。”
谢芙却有些纠结。
不行，若是他去成衣铺，她不就得先告诉他么，不可以。
“我……”谢芙思索半晌，道，“我、我同你一起去。”
仿佛是知道自己的态度转变太过奇怪，她又解释道：“你别想多了……我，左右我现在没什么事情，顺道去镇上看看，也给阿葵和阿念买些东西回来。”
“好。”阿辞点头。她要去，他自是高兴的。
“走吧。”
他捞起柜子上的东西。
谢芙见那道颀长身影走出去，不觉看得出神，片刻后，见阿辞转身回来看她，才咳了声，心虚轻声道：“我去和阿念她们说一声。”
下午时的阳光不比晌午时刺眼，如今已入四月，万物皆生。
烟平镇繁华，车水马龙十分喧嚣。
他们到烟平镇上的时候，已经是申时，日头逐渐西斜，谢芙适才没有感觉，此时见夕阳有落山的势头，忙加紧了脚步。
“快些，快些。”她声音匆匆，像是怕赶不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