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王若要反,即便如今皇城内士兵数量不敌,他也毫不退让一步。
右相郑琮策马在重和裕身后,见状笑了声,上前一步,仰头眯眼看着城墙上的霍明烨,准备开口说话。
谁知就在这时,城门被打开,众目睽睽之下,玄衣男人驱策着马,慢慢自城门内走了出来。
郑琮看去那道身影,猛地一顿,眼中意味深长,幽冷道:“微臣见过王上。”
从始至终,祁砚之的目光都没有落在郑琮身上,将郑琮的示威无视了个彻底。他看向不远处同样坐于马上,虽鬓发须白,却精神矍铄,当年将士风范犹存的重和裕。
他极轻淡地扯了扯唇角,笑道:“重王,好久不见。”
重和裕不久前已经接到消息,因此对于祁砚之现在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外。此时见到祁砚之,重和裕重哼一声,眼神极不善,“祁砚之,当年你答应过本王什么,你难道不记得了吗?”
“护你女儿无恙?”祁砚之语气平静,“孤并没有食言。”
重和裕睁大眼睛,怒而提高声音,“没有食言?你还敢说你没有食言,祁砚之,你为了个女人,将阿烟罚禁桦宫,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祁砚之唇边笑意渐冷,盯着重和裕,不无讥讽,“孤保她性命数年,给予她荣华富贵,已经是仁至义尽。重王,你女儿谋害孤的人,本该按例处死。”
从前即便有恩,也还得尽了。他祁砚之从没亏欠他们什么。
重和裕怒不可遏,登时大喝:“你!”
一旁的郑琮脸色也不大好,适才明晃晃的被祁砚之无视,让他觉得心中受辱。
他眼神阴冷,上前一步,“祁砚之,你已身陷囹圄,还不束手就擒?”
祁砚之这才看向他,停顿片刻,淡道:“右相大人,你的忠心……当真让孤刮目相看啊。”
郑琮立即拔高声音,道:“那我倒要好好问问王上,映寒被废,打入冷宫后彻底失了理智,”他似是说不下去,深吸一口气,怒道,“难道这就是王上当然答应的,好好照顾吗!”
祁砚之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
他嗤笑一声,“右相大人,你们做过什么,要孤桩桩件件列出来吗?”
朝堂上的事情,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们暗中设下的陷阱谋划,暗中谋害谢芙,当真当他从来都不知道吗?
郑琮没料到这番话,霎时间一愣,愕然过后,掩去心虚,阴鸷道:“那又如何?”做了就是做了,现在来说这些又有何意义,反正祁砚之今日必死无疑!
郑琮冷笑起来,眼中浮起疯狂之色,“祁砚之,如今你兵马不足,重王十万兵马临城,你若是不想死,还是乖乖束手就擒的好。”
今日之后,北晏的天就要变了!
北晏即将易主,他祁砚之的命数到头了!
两军肃穆对峙中,一辆马车忽然辘辘驶来,停住之后,重云烟自马车中走出。她望着祁砚之,目带殷切缱绻,隐隐带着痴迷,恳求道:“砚之,降了吧,父亲不会让你死的……只要谢芙死了,我们就还会在一起。”
重和裕转头看去,怒斥,“阿烟,你来做什么!”
……
祁砚之看着不远处的景象,唇边扯起讥讽笑意。
他忽然觉得很可笑。
从前自己的选择,是否是对的?
如若从前他没有选择这么做,如今北晏会不会又是另一番景象?
……不。
从前所作的一切,夺位、复国、谋略……他都不悔,若是让他重来一次,他依旧会选择这条路。
只是,珍藏在心底的那个白衣姑娘,该被爱惜。
而不是被肆意践踏。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不远处,郑琮看着祁砚之唇边的笑,只觉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从心底渗透上来的寒意让他觉得通身寒冷。
从前他便惊异于这个人骨子里的狠戾与凉薄,如今更是这般,心底深埋的畏惧从未散去,即便现下自己已经处在绝对优势的地位,但只要对面是祁砚之,便能让人心生退意。
郑琮眼中掠过阴狠,逼着自己上前,正要扬声下令,谁知这时候忽然有士兵跌跌撞撞地过来,打断了郑琮的话,慌张地回禀重王道:“王爷,崇禾的军队来了!”
崇禾的军队现在来做什么?嫌不够添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