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黄沙漫天,日光微熹,锋利的刀面折射出冰凉的光线,没有丝毫温度。
许多人看着那道始终没有倒下的身影,不由逐渐惊骇,心生几分畏惧,不受控制地倒退一步。
视线中——
那人浑身似被血浸透,摇摇欲坠,反手用剑撑住身体。
喧嚣的声音中,有人看见他沾染血迹的狭长眼眸抬起,望向了远处一个方向,整个人显出一种复杂至极的气质。
有疯狂,有绝望,有痛悔,还有不死不休的偏执。
在众人戒备惊惧的视线中,他似乎说了一句话,很低,极轻微。
但可惜的是,再也没有人听见他说的是什么。
晏历六十五年,十月初四,北晏君王祁砚之遭崇禾军队埋伏。
后,将军霍明烨携兵赶赴支援,战势混乱,祁砚之身受重伤,下落不明。
消息传出,轰动诸国的同时,也有流言蜚语传开,说此事可能与那北晏死去的帝妃谢美人有关,但无人知道事情的原委。
而王上遭伏的消息传回北晏皇宫时,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此时,柔福宫中,姜幼澜正站在花树旁边修剪花枝。
她的目光落在那纤长妖冶的花瓣上,鲜红蔻丹的指尖抹过,漫不经心地念叨:“十月了,你也该开了,不是吗?”
宫女小宛跌跌撞撞地奔了进来,神色惶惶,在姜幼澜身前猛地跪下,“娘娘……”
“怎么了?”姜幼澜目光不移,打量着眼前的花树,“这般惊慌,难不成是谢美人活过来了吗?”
“不是,谢美人没有活过来,”小宛的眼泪扑簌簌掉下,“娘娘,是王上、王上……”
姜幼澜手中动作停了下来,皱眉看向小宛。
“王上?”
小宛哭道:“王上遭崇禾军队伏击,下落不明,听知情人说,王、王上……”最后那个字,她没有说出来,是不敢说也不愿说。
姜幼澜登时愣怔在原地,看着小宛。
小宛跪在她身前,眼泪扑簌簌而落,痛哭失声,足以说明发生了什么事情。
姜幼澜沉默了半晌,眼中浮起悲怆,慢慢抬头看向远处,片刻道:“本宫该猜到的。”
她的判断从来不会错。
像祁砚之这一种人,其实很可怕。若是不动情则罢,若是动情,弥足深陷,无法回头。
帝王之爱本薄凉,可祁砚之却做到了三千宠爱施加一人。
她作为这一切的旁观者,看得最清楚。
祁砚之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谢芙死。
他的种种手段,不过只是心中暗藏着对谢芙背叛的痛恨,试图以此让谢芙转意。
偏执得可怕,却又荒谬得可笑。
现下走到这一步,她从前其实猜想过,而到了如今,这些事情悉数都应验了。
携着凉意的秋风拂过西楼花树,将花枝吹得轻颤,愈发艳丽动人。
姜幼澜侧眸瞥了眼,蹙起眉头:“她已经得到她想要的了,不知道她现在可否满意……”
小宛听不懂自家娘娘说的是什么意思,跪伏在那里,哭声呜咽悲痛。
北晏君王祁砚之遭伏击一事传出,崇禾本想一举攻入京城,可无奈北晏后继赶赴而来的军队势力太过强大,一时间竟无法继续攻入。
众人皆知北晏势力在祁砚之的手下愈发强大,祁砚之登帝不过短短一年时间,便已将北晏发展成了诸国之中最牢不可破的国家,崇禾根本不能与之相比。
此次祁砚之遭伏是因中计,如若不然,崇禾万万没有机会重伤北晏军队。
此事一出,在朝廷掀起轩然大波,北晏朝堂乱作一团,经众臣商议,暂时由右相郑琮与左相于复礼共同执掌政权,同时派人竭力寻找王上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