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一根骤然绷紧的线,稍有刺激便会断掉。
位于木怀卿身前的牧楚云望着不远处那个北晏最尊贵的男人,冷笑一声:
“祁砚之,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她挑眉笑着,慢条斯理地道,“就算你贵为北晏帝王,坐拥偌大国家,那又怎样?你今日不是照样被骗来这里,输得一塌涂地?祁砚之,被你心上人骗的团团转的滋味可好啊?”
祁砚之没有看牧楚云。
他的视线落在牧楚云身后的那道荼白身影。
他一直在看谢芙。
在牧楚云说话时,自始至终都没有移开过视线。
只是谢芙却没有看他。她别开了目光,面上神色疏离,漠不关己,似丝毫不愿意再管他的事情。
她竟连一眼都不愿意再看他。当心中浮现这个认知的一刹那,无法名状的后怕与恐慌朝他淹没而来,带来如同溺水般的窒息与无力。
祁砚之盯着她,手紧紧攥住了缰绳。
用力之至,骨节分明的手道道青筋迸起,只觉得每一次呼吸都携着绵长的痛楚,令人痛不欲生。
像是要故意刺激祁砚之的心神,牧楚云瞥了谢芙一眼,慢慢开口,却专门挑有狭义、容易让人想到别处的话,夸张了说:
“祁砚之,谢芙与我们少将情谊深重,哪是你能够插足的?你可知道这些日子,都是我们少将在照顾她?不不仅如此,我们少将与谢芙的联系更是从一开始便有了,从来没有断过。”
“那些你以为的,她对你的柔情,全部都是假的,不过是她为了夺取你的信任施加的计策而已。”
牧楚云笑吟吟的尾音拉长,特地将语速放得很慢,一字一字说完。
几句再普通不过的话,不带血光,宛如寸寸凌迟的无形铁刃,将人剜心剖血,带来极大的威力。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赤马之上的男人。
牧楚云的话落下,那人面上分明没有什么改变,可他们一刹那,竟觉得空气中出现极可怕的压迫感与威胁感。
祁砚之心中的那根弦,竟似断了。
他呼吸沉重,竟是沉怒到极点。
恐怖的威压蔓延开来,霎时间令人不敢说话。
就在牧楚云说话的关头,崇禾的军队已经赶到这里。为首的将领来到木怀卿身后,沉声拱手道:“木少将!”
木怀卿面上没有情绪。
他望着不远处的那道身影,向来清润温和的声音压着冷意,抬起手,清晰下达命令:
“不留一个活口。”
伴随着木怀卿的命令落下,崇禾那将领顿时沉声领命,随即挥舞旗帜,不消片刻,崇禾士兵便纷纷策马朝着对面攻去!
两军交战,声势浩大,场面混乱不堪。
罗逊一面迎敌,一手将一个崇禾士兵抹了脖子,声音沙哑,大吼道:“王上,属下掩护您撤退!”
王上是北晏的希望,是他们最尊崇的任务,就算他们都死了,王上也不能死在这里!
然而,他的话音落下,那道身影却置若罔闻。
祁砚之持剑杀了一个士兵,面上溅染了几道血迹,狭长凤眸抬起。
他看着那道沉默的荼白身影,声音低哑至极。
“孤不会走。”
纵然今日他祁砚之死在这里,他也要将她带回去。
从前一切是他的错,今后、今后……若有今后,他不会再如从前一般那样对她。
她不是想回齐宁的江南吗?他就带她回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