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母妃不过一个嫔,若是淑贵妃还在,她岂敢如此嚣张,让你堂堂五皇子给他当马儿学狗叫,他的礼义廉耻怕是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尚且年幼便对兄长不恭,骄横歹毒,本宫身为兄长,又是储君,礼当教训他,别说父皇不会有异议,就算是拿到前朝让大臣们品评,怕是也没人能说老八有理。”
“若是娴嫔找理由说老八年纪尚幼,只是同你玩闹,那本宫照样是和他玩闹,御花园那么多双眼睛可都看着了,本宫可没把他丢到马上去,若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就能成真,那这世间可就有趣了。”
“若是父皇真来了,本宫还要奏请说娴嫔教子无方,若是皇贵妃忙不过来,不若给月妃抚养,省得养出个歪苗子。”
殿内少年的声音一句又一句,一句比一句放肆。
这事儿谁听来都觉得古怪,最为跋扈骄横的太子殿下,竟然也说旁人是歪苗子。
皇帝脸色从愤怒变得平静,皱着眉看着殿门,斜眼看了一眼娴嫔,拂袖而去。
他倒不是相信太子,偏颇太子,而是不知这事是八皇子挑衅在先。
娴嫔来告状时只说是八皇子九公主与五皇子玩闹,太子殿下出现格外蛮横。
他想起了已逝的淑贵妃,那个女人也是他曾经爱过的宠妃,他若是不喜欢,又怎会把她捧到贵妃之位,她生下的孩子也格外聪慧,他当初甚至还动了想要立他为太子的心思。
只可惜孩子病傻,美人薄命,太子那一番话也不无道理。
不过最终决定让他离去的是太子那句放到前朝去评论,这是他的家事,何必升为国事,且就太子这不饶不休的态度,想必他去问责免不了一番纠缠,届时尚书令接机发作,那便不是他想要看见的局面了。
娴嫔脸色微白,也跟了上去。
殿外的宫人跑进了殿内通报,蔺绥坐在主座上,手掌抚着茶盏,低头冷笑了一声。
这事儿如他所料,皇帝不仅仅是忌惮尚书令,还有另一个制衡的原因。
皇帝虽然想废太子,但他还未想好要从剩下的哪个儿子里选出继承大统的人,除去庆王今年十九岁,剩下的孩子年纪都小,他还想多观察观察。
因此他想废太子,也要在一个恰好的时机去废除,他内心也是担忧,如若没有太子制衡,庆王会将其他孩子压制的很惨。
“扶疏,去请太医,这模样瞧着碍眼。”
蔺绥摆了摆手,倒是不急于将他们请回钟毓宫。
燕秦跟着扶疏离开殿内,跨出门槛时回头望了一眼。
此时已到了快要用晚膳的时候,外边瞧着还是天明,店内宫人还未点亮烛火,一片朦胧晦暗。
锦衣华服的太子就坐在里边,一双眼亮如寒星。
他分明这样年轻,却让人觉得暮霭沉沉,苍凉孤寂。
燕秦的脑袋似乎被人轻敲“嗡”了一声,有些空茫,说不出是何种滋味,转过头一步步朝外离开了。
许久后的某一天,燕秦想到这一幕,觉得当时应该回头去蔺绥身边才对,即使没有缘由。
晚膳时,依旧是蔺绥先用饭,燕秦吃剩下的。
燕秦早已习惯,甚至能够从今天的食物分量来推测蔺绥对哪道菜格外青睐,胃口好不好。
一旁的宝酥上了药揉了脸,虽然她脸依旧肿着,但仍然尽职尽责的跟在燕秦身边。
她瞧见这一幕,心里更难过了,不仅仅是因为主子要吃残羹冷炙,而且还要表现得如此甘之如饴。
不过这里宝酥但是会错意了,燕秦欢快的很,毕竟东宫的食物可比钟毓宫的好得多,蔺绥又挑剔,他的吃食更是精品中的精品。
夜里,扶疏提着灯笼为燕秦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