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烬寒看着他面颊带着一抹红，犹如春日里的桃花，眼底分明是藏着心事的模样，却只字不提。
陵澜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这次去人间，我也给师兄带了礼物……”
绵绵这几日虚弱，却不记得主人什么时候还准备了楚烬寒的礼物，“主人，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我都不知道呢。”
陵澜：“现在。”
陵澜在人间只顾着玩了，最后一刻才想起送宿尘音点东西已经难得，楚烬寒就更不记得了。只不过现在见了他，觉得需要维系点感情，才特意翻出点东西。
反正他说是特意准备的，就是特意准备的。
这是条做工精致的剑穗，但过于花俏，每一条上还零零碎碎坠着宝石，不是楚烬寒喜欢的样式，反倒像是陵澜自己喜欢的模样。
可他满脸的真诚，仿佛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东西楚烬寒会不喜欢，在手底下摇了摇，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亲手挑的呢，宝石也是我自己选的。”
他着重强调了“亲手”和“自己”，琉璃色的眼眸在星河之上更加澄透而专注，被这双眼睛看着的人，仿佛会觉得自己是他心中唯一且至关重要的心上人，仿佛会觉得，自己对他的任何一点拒绝，都是罪责。
可他分明说，一切只是为了让师尊在意。
自从听到那些话，连楚烬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惊怒多一点，还是别的多一点。
他无意偷听他人谈话，但他听到的仅有的那些陵澜的话，也已经足够清楚。师尊是神明，自然不会像他这般胡来，从陵澜出来后的表现也可以看出，确实如此。只不过……
楚烬寒没有接，面容冷淡，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你为何要送我？”
陵澜“真心实意”地说，“因为你是我最喜欢的师兄啊。”
“喜欢”。
楚烬寒原本一直不看他，即使眼神有所接触，也会不动声色避开。完全是一个正常师兄的模样。可他万万没想到陵澜会这样说，怔愕之下猛然看向了他。
陵澜身上还沾染着几点月盈花的星屑，分明是精致得有些妖气的长相，明明是个看上去特别会欺骗人的长相，每每说起表白的话来，却都真诚地像是袒露了自己的心扉。
可一个人的真心，又怎么能在一天之内同时袒露两遍。他到底是真心，又或者说因为，他还有……可以让他继续用他做幌子，去气另一个人的价值呢？
看楚烬寒神情莫测，陵澜想着自己或许是太直白了，于是又补充，“还有谢谢师兄这些日子以来对我的照顾。”
这句话倒是正经了，可“照顾”两个字，他说得轻轻的，仿佛腼腆，仿佛害羞，这在他身上很少见，反倒显得真实，就好像，他是为他特意准备了这样一个“礼物”，精心挑选，万般用心，好不容易，假借着表达“谢意”，才能这样光明正大地送出来。
若不是今日他听到了那些话，或许，他真的会毫不怀疑。
楚烬寒没有接，只道，“这本是应该，我并不需你送我什么。”
他说得清楚明白，拒绝的意思也很坚定。
陵澜怏怏“啊”了一声。
楚烬寒原本心如磐石，想着无论如何，本不该有的感情，回到原点更好。可陵澜一声叫唤，他就忍不住微微不安，担心是自己拒绝得过于直白，惹得他低落。
但是无论内心怎样想，他面上仍然是一成不变的冷淡，只有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了几下，眉峰微敛。
“你……”他刚起了个话头，陵澜忽然闪身躲到了他身后。
掌心有什么东西被塞了进来，楚烬寒下意识接住，陵澜趁机握着他的手摇了摇，“讨厌的人来了，师兄帮我挡挡。”
紧跟着，他就缩到他身后，假装自己不存在。
楚烬寒不及细思，果然有个人从马车上跳下来，是已经绕过一圈的谢轻随。
谢轻随本来要回来找陵澜说话，陵澜却躲到楚烬寒身后，一副“你看不见我我也看不见你”的欲盖弥彰的模样。
可谢轻随早就看到他了，所以悠悠靠在马车边，叫了他一声，“小师侄。”
陵澜没应。
于情于理，依照辈分，身为师侄，都不可不理会长辈。
楚烬寒先叫了声师叔，又让陵澜跟着叫，可陵澜却闷闷地说，“我不和讨厌的人说话。”
说完，他就看着天边的北斗星，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楚烬寒还要再说，他就捂住自己的耳朵，还有点控诉，满眼写着“师兄为什么要逼我”的委屈，任性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