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乐思抱着笔记本电脑,满脸晦气地回到宿舍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床头放了一大束鲜艳的红玫瑰。
她对花粉有点过敏,连打了几个巨大的喷嚏,才缓过来,涕泗横流地问舍友索莎娜:“这玩意儿谁拿来的啊?”
索莎娜对着镜子试色她最新买的眼影,据说是最近非常流行的网红色,叫什么“黑暗女神色”,陶乐思看着她眼皮上涂抹的两团五彩斑斓的黑,明智地选择闭嘴不发表任何言论。
“是那个女子篮球队队长乌利尔送过来的。”索莎娜说。
“啊,怎么又是她。”陶乐思挠了挠头。
乌利尔,某国交换生,校内女子篮球队队长。只要有她在,本校与其他学校的女子篮球赛就从来没有失利过。
她本人也是个天生的是非篓子,除了球技高超,相貌俊美中性,兼具英俊与秀美,身形高挑健美,大约能够掰弯无数女生,绯闻女友、绯闻男友更是不计其数,但其中没有一个人得到过官方认证。
乌利尔就像天使般完美无瑕,如果她能够爱上某个人,就是恩赐;如果她任何人都不会去爱,那也正常不过。
陶乐思叹了口气。
与潮流相悖,她出于一种微妙的直觉,并不喜欢乌利尔,而且她还怀疑乌利尔是个变性人。
所以乌利尔屡次对她示好送花,就弄得她有点……懵逼。她到处跟乌利尔的迷妹们解释,她跟乌利尔根本就不熟,她只是在一次社团活动中认识了乌利尔而已,她真的真的不怎么认识乌利尔。
不过没人相信。
陶乐思在桌前坐下,从口袋里摸出眼镜戴上,心事重重地打开笔记本电脑。她的学期论文又被老师打回来了,理由是逻辑混乱、东拼西凑、千疮百孔,基本上除了姓名和导师一栏,每一部分内容都被老师狠批了一通。搞什么啊,听老师的意思,岂不是整篇论文都要重写……糟心的是,除了论文,考试周的脚步也开始不祥地逼近。
“好烦啊,我想找个论文代写。”陶乐思痛苦地嚎叫了一声。
舍长英格丽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沓准考证,分发给大家。
“六级准考证,都拿好了,导员说丢了不能补,”英格丽冷冷地说,“考试那天别忘了,别睡午觉睡过了。”
陶乐思感慨了一句她不想活了。暑假之前她刚刚低空飞过了英语四级,这半个学期她都忙着搞论文和摸鱼,也没有好好学英语,估计就是参加六级也是去当分母的。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继续对着电脑开始修改自己惨不忍睹的论文。
手机忽然响了,陶乐思以为是快递,看都没看一眼来电就接了起来。
“你好,littlegoddess,”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愉快的、中文说得有些生涩的声音,“我是乌利尔,你现在有空吗?”
陶乐思赶紧说了一句“没空”,就准备挂了电话。
乌利尔的声音带着笑:“我听克劳迪娅说,她在宿舍楼里看到你了。”
陶乐思回了句“她看错了”,匆忙按下了挂断键。
索莎娜画好她五彩斑斓的黑的眼妆,从上铺跳了下来。
“我要去食堂吃饭,”她说,“一起去吗?”
“我不去了,我要是这周不把这篇论文改好,估计老师能活剥了我,”陶乐思忧郁地说,“你帮我带一份饭吧,你吃什么随便给我带一份就行了。”
索莎娜走出了门,英格丽端了一盆衣服去水房洗衣服了,留下陶乐思一个人坐在宿舍里修改论文。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她却顾不上起身开灯,整个宿舍缓慢沉入黑夜,只有电脑屏幕闪烁着的蓝光,绿光,还有陶乐思的眼镜反射出两团诡异的光。
咣的一生,宿舍门被猛地推开,索莎娜提着一个饭盒,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不好了!”
陶乐思抬起头,茫然地问:“地震了吗?”
“我看见乌利尔领着几个篮球队的女生正在宿舍楼下的空地摆蜡烛,”索莎娜急得一边说一边比划,“你知道那种当众表白的,摆成那种心形的蜡烛,已经摆好一半了——旁边还放了一个灯牌,上面写着,陶乐思,我爱你。”
陶乐思摘下了眼镜,她感觉刚才好像索莎娜告知了她一件很荒唐的事,以至于她一时想不起来还能有什么事比这更荒唐一样。室内光线很暗,索莎娜的眼睛在她深色的眼影下发亮。
“你快过来看!”索莎娜拽着陶乐思的手,带她来到阳台,扒着栏杆朝下一望,好家伙,楼下的空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学生,高挑挺拔的乌利尔在这群人里面十分显眼。正如索莎娜说的,巨大的心形蜡烛已经摆了一半,而且旁边还放着一个巨大的灯牌,虽然没有通电,但隐约能够看到灯牌上“陶乐思”的字样。
“保守估计再过二十分钟,乌利尔就会在楼下公开向你表白,然后大家都会起哄让你滚下去。”索莎娜同情地说。
陶乐思不想社死。
“不行,我得赶紧走。”陶乐思当机立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