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了这熟悉的话,裴渡:“……”
底下那蠢狗显然高兴了起来,尾巴摇得像个陀螺,叼着胡饼,“嗷呜”一声就就跑了。
早点后,桑洱放下了碗,擦了擦嘴,忽然起身走向了裴渡,手探向了他的头。
这动作很突然,裴渡眼底露出警觉的暗光,却见桑洱没有杀意,硬生生地按捺住了将她掀飞的冲动。
随即,他的额头被一只柔软的手抚上了。
凉丝丝的,很舒服。
桑洱站在他身前,摸了摸他的额头,又弯腰,握住他的脉,把了片刻,说:“你这伤口拖了太久,光是喝药,可能愈合效果不快,你看你现在还在低烧。这样吧,我给你输送一点灵力来调养,这样好得才快。”
裴渡重复了一遍:“输送灵力?”
“嗯,我也是修过道的,应该可以帮到你。”桑洱知道他心里还是很怀疑,因此第一股注入的灵力,比较轻微,沿着脉络,温润地流入他的身体。
裴渡起先充满戒备,后来发现,这股灵力确实在绕住他受伤的伤口循环,肩膀慢慢放松了下来,忽然咧嘴一笑:“姐姐,你对我真好。真是多亏了你,我才能活下来。”
因为受伤失血,纵然吃了早点,他的脸色也很苍白。可唇下那两颗尖尖的虎牙,总会在他说话时出现,让他有种未语先笑、非常招人喜欢的俏皮。
因而,也没人猜得到,他此刻心底真实的念头——杀妻弃子的董邵离,居然养出了一个这样的女儿。
说好听点,就是好心。说直白点,就是缺心眼,蠢得没命。
被他骗得团团转,引狼入室,还上赶着给仇人治伤。
如果她不是被养在无忧无虑的环境里,而是经历了一遍他的生活,恐怕半路就没命了。
不过,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受伤时,给他注入灵力。这种感觉有点新奇,又略微有点不习惯的恶心。
裴渡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腕上。
他的手上有很多交错的细小伤疤,指腹上还有粗糙的茧子。肤色随了母亲,是象牙白的,所以有任何瑕疵都很明显。
搭在他腕上那只手,倒是白净无暇,一看就没吃过苦。
她的灵力十分温和,一看就是正统世家教出来的。和他的邪路子不太一样。
就像她这个人。裴渡以前从没有和这样的人打过交道。
以前,谁开罪了他,他就以恶制恶、以暴制暴是常态。在弱肉强食的底层,只有拳头够硬,才不会被欺负。
而像秦桑栀这种人,说实话,报复她,比踩死蚂蚁还容易。
但这样,似乎没什么意思。既然她给了自己那么好的接待,不送她一份精心准备的礼物为回报,似乎说不过去。
一个恶意的念头缓缓滋生,却未成型。
给别人注入灵力,等于是在耗费自己的灵力。
半个时辰后,桑洱明显感觉到自己有点体力不支了,于是收回了手:“今天就到这里为止吧,你的伤口这几天应该还会有点疼,要忍一忍哦。”
这什么语气,她以为自己在和小孩说话吗?
裴渡并不领情,皮笑肉不笑地说:“好啊,知道了。”
嘱咐他好好休息,桑洱就出门了。
一个小丫鬟仆人进来收拾东西,看见裴渡坐在窗边,正望着窗外的花园。
明明是难登大雅之堂的小地痞姿态,却又有一股难言的少年气。
当裴渡转过来时,小丫鬟的眼中就闪过了几分吃惊。
这个少年,也太像大公子了。
以前主子带回来的人都是只有某处像。而这次带回来的,俨然就是翻版。
在她胡思乱想地收拾时,忽然听见了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喂,你们小姐去哪了?”
小丫鬟意识到少年向她搭话了,有点紧张地说:“小的也不清楚,不过听门房那边说,小姐可能要去药铺子一趟,或者是去散步……”
这等于什么也没回答。裴渡问不出什么,就让她走了。
当夜,桑洱按时回来,在饭点出现。给裴渡治伤,又端来了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