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蕾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靠在墙边,从棉衣兜里掏出一封信,和一支钢笔。
信是徐美霞上个月又寄来的,问她工作情况,以及过年回不回家。
其实这封信,钟蕾是不打算回的。
因为每次回信,对她,对徐美霞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但今天实在是太累了,也太茫然了。
还有种说不出来的委屈。
人在委屈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想要找妈妈。
“妈妈,见字如面。”
从兜里拿出那张早就准备好的信纸,钟蕾看了一眼基地沉默的众人,写道:“原谅女儿不孝,没办法回家陪您过年。我这里一切顺利,你和哥哥嫂子还好吗?”
因为这个冬天太冷,办公室和宿舍条件艰苦,御寒措施做的不好。
钟蕾没日没夜的绘制图纸,手上长了一些冻疮,挺疼的。
尤其是这会儿坐在门外,冷风呼呼吹,还捏着钢笔写字,没一会儿手就冻的发红。
基地里只有办公室、厨房有电灯,电灯泡还是发黄的那种,平常晚上在宿舍加班的话,只能靠煤油灯。
时间久了,眼睛越来越酸涩,看东西也逐渐开始模糊。
估计是已经近视了。
最近睡觉的时候,腰酸痛的厉害,这个可能是坐久了,应该没大碍。
就是偶尔疼的有些影响睡眠。
“您放心,我很会照顾自己,身体很好,最近还吃胖了两斤。”
写到这里。
钟蕾抬起头来看了看旁边独自难过出神的黄江,以及默默掉眼泪的邹淼等人,又继续写道:“今年工作有重大突破,所以过年领导特地犒劳我们吃饺子,猪肉馅的,很香。”
呼啦啦!
正当钟蕾在低头写信,众人压抑沉闷的时候。
呼啸的狂风将对面办公室门口的一箱子资料吹翻了。
这资料,是白天外面运送过来的,关于核潜艇的最新报道。
相关情报搜集者估计是还没来得及接到核潜艇叫停的消息,所以哪怕大过年的,仍旧在兢兢业业工作。
箱子倒了,报纸、书籍被狂风裹挟着,吹得满院子都是。
一张报纸呼啦啦被吹过来,刚到贴在了陈朝阳脸上。
他艰难的伸出手把报纸拿下来,目光下意识的扫过上面的内容,然后没忍住怒道:“该死的丽国佬!”
就见那上面的标题是:鹦鹉螺号疑似出现在华国海域外示威。
大家在这里吃苦、受累,最后连项目都被叫停了。
丽国的核潜艇却在耀武扬威。
这种憋屈的滋味,如何不让人生气?
陈朝阳骂完以后,一把将手里的报纸甩了出去。
院子里风大。
报纸一经被甩出去,立刻和飘扬的雪花一起,被风呼啦啦带走。
“同事们也很好,从来不乱发脾气,大家彼此照应……”
钟蕾安静的看着陈朝阳发火,同时低头继续写信。
然而就是在这低头的一个瞬间,她捏着笔的手骤然攥紧。
因为被陈朝阳甩出去的报纸从钟蕾面前飞过,报纸上一个不起眼的小版块,依稀写着一条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