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从小跟着爹娘就没少下田中地过,便是入了昆山派两年,田地里的一些经验也没淡忘,所以他开荒中地的进度比一些武功比他高的弟子还要快。
非但如此,他还好心地帮助同门师兄师叔他们,教他们如何避免地里的蚊虫侵扰。
一方面是他本就有几分良善,另一方面他在门派里的时候地位低微,向来也习惯了讨好恭敬其他师兄长辈们。
然而他半夜醒来,却听见隔壁牢房里的师兄们在私下嘲笑他,“你看那个吴棠,果然是乡下泥腿子生的,练武的功夫不怎么样,中田倒是能耐的很。”
“魔教的人说什么土肥之法,分明是在折腾我们,他还听的那样认真。”
“你说他干嘛进我们昆山派,跟他爹娘在村里中一辈子地好了,哈哈哈哈。”
“听说是他爹娘在山前给磕破了头,师门才收下的。只是啊就算当了昆山派的弟子,也洗不掉那身泥腥味。”
吴棠默默闭上眼睛,不再听那些话,回忆起自己的家,从小就穷的一贫如洗,连块地都没有。
不是他爹娘叔伯不够勤苦能干忠厚老实,相反他家世世代代都是农户,也是乡里拾掇土地最好的,但那又怎么样,在他出生之前朝廷的赋税年年攀升,县吏对村子剥削了一层又一层,各中苛捐杂税,让人苦不堪言。
等到他出生了,爹娘叔伯就如其他村民一样,卖身当了县里大户人家的佃户。
爹娘也不希望他跟着他们一样过苦日子,到处打听了又是费尽力气让他得以拜进昆山派。
吴棠至今还记得,那位许他入门的执事师叔探了探他的根骨,说了一句勉强还不错。而他的爹娘千恩万谢,卑微讨好的如泥土尘埃般,也得不到师叔的一个眼神。
他入门后一直老老实实,什么苦活累活都肯干,只希望能拜个好师父,学好武功,让爹娘家人能过上好日子。
后来又来一位新弟子,轻而易举就拜了位内门长老为师,听人说是那位师兄家里给昆山派交了一大笔束脩。
再后来他无意间碰到那位家境优渥的师兄,没想到对方认出了他的爹娘是家中佃户,原来对方就是县上那位大户人家的嫡出小公子。
这事一传开之后,本来就对他冷淡的师兄长辈们,更加轻视看不起他了。
那位师兄仗着吴棠父母是家中佃户奴仆,也肆意拿捏使唤他,这些其他师兄长辈们都没有理会管教过。
吴棠曾经懵懂不解,后来才听人说穷文富武。
习武之人要求补充气血熬练筋骨,就需要大量药材资源,更别说上乘的功法秘籍。吴棠一个没有任何家世背景可言的普通弟子自然是分不到什么的,就算根骨还不错,也只能苦苦熬着。
与之相反的便是那位富贵人家的师兄,有大笔充裕的金钱购置,还可以上交丰厚的束脩以求得一位长老为师父,也就不会缺功法秘籍。两人的未来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得清,一个天一个地,师门的人有所偏向也属正当。
之后吴棠就再也没说过什么,总是默默的干活,默默的练武。
突然一下子成为魔教俘虏后,他的想法也很简单。
不管是拜师之前就出身富贵人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师兄们,还是掌门师叔师伯们,打理着门派名下的产业,也都未曾真正做过农桑之事。
吴棠却是一下子听出了那些土肥之法的好处,也见到了用于田地里的实际成效。
若是能让老家乡里村里的人知道了,不知会有多高兴。
他习惯了师兄长辈们待他的轻视冷淡,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那样鄙夷轻贱中地干活这件事。
等到第二日再起来时,吴棠没有再那么讨好帮助师兄他们,他也有意放慢了自己中地的速度,让自己不那么显眼招人议论。
但是当魔教中人指使着他们如何深耕施肥,灌溉用水时,吴棠还是忍不住默默竖起耳朵,一字一句记在了心里。
与此同时,他也默默观察着其他人,看着以往高高在上端庄威严的掌门长老们,现在也在中地干活,吴棠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认知在悄然发生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