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当世年轻一辈第一人。”
“这般慷慨激昂的总结陈词,也只有你天道院大公子说出口不显违和。”有古教弟子开口道,“若非天道院没有开辟独立道统,‘天道院’这三个字,并未得到大道认可,所以无法在诅咒中得到应验,我都要信你们的真心实意了呢。”
陆形云注意到周天元的气势陡然之间变了,眸光也变得锐利,好像顷刻之间锋芒毕露,让人不敢直视,而说话的那位古教弟子当场闭了嘴,脸色苍白,身体也瑟瑟发抖。
这是专门针对他一个人的魂力威压。
直到那人弯下腰去,豆大的汗珠往下掉,从始至终周天元都没对他这话发过任何一语。
他只是发火了。
就像每个人身上都有不能戳的软肋,就像蛇有七寸,龙有逆鳞,赫赫威名的古教也有不能轻易触碰的点。
能与古老的学阁分庭抗礼的天道院,最大的不可说之处便在此处。
周天元头顶天道院那么多长辈的厚望,那么多长辈不惜克制对自家嫡系小辈的关怀,也要加诸在他身上的那份重视,全部的一切压力来源,也正是源自于这里,这是所有天道院长辈们齐心协力唯一的愿望,而这个愿望重重地落在他头上,几乎要让他四分五裂,他知道那是他的责任,是他承受那些所必须要践行的使命,否则他就不配所有人的看重。
但凡有人提到天道院的痛处,他浑身都疼,他仿佛生来就长在了这个痛处上。
其他人甚至不理解他生气的点:“天道院大公子果然维护天道院。”
“都说天道院大公子性情淡雅,原来这么大脾气的,众所周知的事实提都不能提,古教的气度如此之小,岂不是白让人看了笑话。”
天道院小师弟跟他说:“天道院行端坐正,其实无所谓别人怎么说,只是大师兄最反感别人说这个了,他特别维护天道院……”
陆形云道:“是这样吗。”或者这就是周天元的本性呢。
“所有古教无一例外都用了诅咒果实,但传出去的只有魔殿。”魔殿小少主不高兴地道,“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无耻,还是大公子敢说啊,不愧是我的对手,否则我还被蒙在鼓里。”他这回站在天道院这边,至少也只有未得大道认可、却博采众长、底蕴足以撼动古教的天道院,敢剑走偏锋反着来。
而要反着来,就把这话公诸于众,无所谓得罪任何一方古教。
陆形云暗叹好大的名堂,他还想找出下诅咒的那一个人,结果但凡古教弟子,无一例外尽是帮凶。
在场的古教弟子也都脸色不太好看,这样一来,他们任何古教都没了优势,无论加入他们中的任何一方,得了神子的那位,一旦下山,照样还是会被其他古教诅咒。
最终结果是所有道统一律不得修炼。
神子终将无人相伴。
金天机如果心结还在,势必又要黯然神伤了,陆形云突然笑了笑,道:“这般听来,也还是天道院比较靠谱,诸位大教弟子觉得呢?毕竟大公子说的没错,无论在场的各位大陆顶尖的天骄们如何逃避如何想要遗忘,撑起修炼一道,这原本就是我们每一位修士的责任。”
周天元陡然看向他,眼里绽放出灼热的光华。
陆形云能看懂他眼里的光,这就像初建宗门不被看好,却从周一溪口中听到开宗立教一说的他,当时的心情。
“大公子的追随者,又多了一个。”
“竟然是阵法大师的亲师弟,师弟要叛出师门,你这师兄都不管管吗?”
“没关系,我到时候说服师父一起。”金天机随口说道。
“有意思。”周天元算是看出来了,明明师兄各方面最为出众,布阵手段连他都佩服不已,却连这位各方面都出众的师兄也唯这位看似不起眼的青年马首是瞻。
“你师兄实力虽然略强于你,但你若没点真才实学,也不可能一路相伴顺利来此,看你的天彤双目,你该不是能够看清空间节点吧。”
周天元道:“不瞒你说,我已驯服山魅,能让山魅带路,寻到这片山林的出口,但若要带着同门弟子们安然出去,还需要一位领路人。”
“不知陆小兄弟是否愿意当我天道院弟子的领路人呢?”周天元态度恳切。
众人齐刷刷地看来,天彤双目,这么冷僻的瞳术,能说出来的都不简单,更不用说修炼了。这种后天修炼的瞳术都需要惊人的毅力和非凡的耐心。
天道院大公子都这般礼贤下士,堪比周天元布阵本事的年轻人也百般维护他,这位小青年颇受天道院弟子重视,原来如此。
陆形云赶紧摆手道:“看见是能看见,但我修为不高,跟我同行,可能会麻烦你们!”
周天元和他同门师弟们都纷纷道:“陆兄此言差矣,你只要能指路,就帮了我们大忙,像你这样能避开空间险地的人,怕是不太了解我们一不小心陷进去脱不开身的苦。”
那魔殿小少主旋即起身化做黑雾,飘到此地,双脚轻盈地落地,却砸出颇有音律节奏收声时的一响,很好地显示了存在感。
“加上我。”魔殿小少主道,“我相信我对手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