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到处都是熊熊燃烧地火焰。
地上到处散落着被点燃的书籍与纸张,在被爆炸破坏掉的各种残缺的室内设施的掩映下,升起滚滚的浓烟。
当松田阵平在不远处见到萩原研二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又做梦了。
但他此刻想在梦里多呆一会。
松田阵平低下头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衣着,是调入刑事部搜查一课后,上班时常穿的黑色西装服,而一旁身着爆炸物处理班的排爆装备的萩原研二像是没有意识到他装扮的格格不入一样,在不远处对他招手并大喊:“阵平,你还站在原地干什么?犯人携带了大量的炸弹在二楼,还劫持了一名人质,我们得赶快过去营救。”
说完,他背着工具箱飞快地向楼梯间跑去。松田阵平跟上了他。
但是没跑一会儿,可能只过了一两秒钟,当松田阵平刚踏上上楼的台阶,眼前的画面就一转,他与萩原研二两个人,与身上与周围都安放着多枚炸弹的爆炸犯,隔着火海与浓烟遥遥对峙。
他们面前的定时炸弹还在“嘀嗒,嘀嗒”地进行着倒计时,犯人左手握着一个控制用的遥控器,右手拿着一把刀强行抵着一名少女纤细的脖颈。
被劫持的人质是藤原梦晴。
这里是她作品的出版社,他早该想到。
一旁的萩原研二迅速蹲身将工具箱放下,从里面拿出排爆工具就准备上前先去拆除不远处的定时炸弹。松田阵平却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仿佛在等着什么。
果然,对面的犯人开口了:“万恶的警察,今天你们和这个骗子一样都会死在这里!”
明明已经经历过很多次,松田阵平还是感到自己不受控制地愤怒了起来,内心的怒火和周围的环境一样,熊熊燃烧着。
“请你先冷静。”他的身边突兀地出现了谈判的警员:“先放下遥控器和人质,有什么要求我们可以谈一谈。”
“没什么可以谈的!既然做出了这种事就要付出代价!”犯人癫狂地大喊,手上的刀刃离藤原梦晴越来越近,她白皙的皮肤上此时已有数道因暴力摩擦和被刀刃割开的红痕。
但是此刻的她依然很平静。她仿佛没有受到周围一切事物的影响,没有任何表情,任何的动作,只是安静地站着,然后望向他。
她身后的犯人疯狂地挥舞着左手手臂,叫嚣着要复仇,要在场的所有人陪葬。
“骗子!小偷!你们这群不懂得尊重天野老师的渣滓,还有这个拙劣的模仿者,她偷走了天野老师的荣誉,你们都被她给骗了!”
随后,他左手指向正在做排爆工作的萩原研二:“你,不要动了,再动我就按下去了!”他作势要按下按钮。
松田阵平看到萩原立马停下了动作,双手高举过头顶,示意自己不会再随意动作。
然后就是爆炸。
“嘀嗒”一声,萩原研二面前本来因为他之前进行的工作已经停止计时的炸弹,突兀地又启动了。
在这短短的几秒倒计时内,萩原研二转身奋力向外逃跑,而松田阵平却向着萩原研二的方向奔跑过去。
“阵平,走,快跑!”他听到对方这么对他大喊道。但他恍若未闻,只是向着萩原研二跑去,再近一点,再近一点!但是不论他跑得多快,跑了多久,他和萩原研二之间,永远隔着一段跨不过的距离。
“研二!”他朝萩原研二的方向伸出手,却抓不住任何东西,只感受到一阵热浪,火光与浓烟将他前方的萩原研二吞噬。他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突兀地碎成一片一片,仿佛是未烧完的纸屑一般的存在,焦黑、残破。
松田阵平怔怔地站在原地。
但下一秒,他又回到了熟悉的一幕,和犯人对峙的状态。
“都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按下去了!”犯人还在疯狂地挥舞着手臂大喊。
他明明没有见到过研二去世的瞬间。
彼时,他站在楼下,只能看到高楼上的某层忽地发出剧烈的声响,接着升起浓烟,耳边的电话仿佛还回响着研二叫所有人快跑的呐喊。
他在远离现场的地方,独自茫然地面对了这一现状,唯一相同的,只有无论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里,他都无能为力罢了。
松田阵平感觉到自己的脸有点湿湿的,但他没有去管,只是看向眼前的犯人和被他劫持的藤原梦晴。
藤原梦晴也在看着他,她虽然此刻遍体鳞伤,却目光坚定,只是直直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仿佛在对他说着什么,但是他却听不见她的话。
那时候,藤原梦晴对他说了什么呢?
松田阵平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深渊,身边漆黑一片,意识也是一片混沌,自己不停地往下坠,往下,一直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