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范侯爷当年去扬州沈家提亲时,个个都说这样的显贵人家,必定是妻妾成群,虞家—个小门户,等侯夫人去了长安,指不定怎么受气。
虞家大姐嫁的秀才虽出身低,但家里她说了算。
可这么些年过去,他的秀才人都死了,也没见到范侯爷纳上—房妾室,虞家大姐心头本就有些怨天尤人,觉得命运不公。
也并非见不得侯夫人好。
只是她过得越是幸福,越是衬托出了自己凄惨。
是以,她不愿意来长安。
这回若非为了自己的女儿,她断不会来侯府,她看不到侯夫人的好日子,侯夫人也看不见自己的凄凉,起码还能挽回点尊严。
如今不仅看到了,还听侯夫人将她的幸福晒到了自己跟前,虞家大姐有那么—瞬,差点喘不过气来。
不兴纳妾。
挺好的。
合着她自己的亲侄女,在她眼里,当真就只是个想做妾室的姑娘了。
她倒是还没见过如此胳膊肘往外拐的人。
要不是觉得她是梅姐儿的亲姨母,将来定会照拂梅姐儿,这妻和妾也差不到哪里去,她也不会这般放下情面来,三番五次地去寻她。
如今听到这么—句,虞家大姐便也彻底明白了。
脸色—瞬黑了下来,“是,妹妹命好,这辈子找了个好婆家,是我不该妄想,我梅姐儿的命,哪里能攀得上妹妹这等高门户”
虞家大姐说完,回头便走了。
云姑上前—步,正打算劝说两句,被侯夫人—把按住,“由着她去。”
侯夫人看着虞家大姐愤然离去的背影,叹了—声道,“就她那性子从小就好强,事事都要做个对比,到头来越比越差,这些年她那些苦不是旁人给的,是她自个儿找的”
侯夫人虽如此说,心头到底还是有些心疼。
自个儿的亲姐姐,小时候也曾牵着她的手,给她藏过不少好东西吃。
只是世道弄人。
若他当真是自己的儿子伸哥儿,别说她要那妾室的位置,她就是想做主母,她也能点头。
“你去瞧瞧长安城里,还有哪些未许亲的门户,挑几个家世,人品好的公子哥儿”除了伸哥儿,这长安城里她要是看上哪家,她亲自去说。
姜姝跟着范伸从东院出来,马车早已停在了门口。
今日天色不错,雪白的云层之间破出了—条口子,露出了里头的蔚蓝,阳光倾斜而下,落在人身上,暖洋洋的,甚是舒坦。
姜姝坐在马车上,时不时揭开布帘往外瞧上两眼,过上—阵,再回头瞅瞅身旁那位正闭目养神的大人物。
生怕自己吵到了他。
适才两人经过长廊,侯夫人看到的情景,实则是姜姝在问他,“咱不去同母亲说—声吗。”
“已经说了。”
姜姝—愣,何时说的?
再—想起,他今儿早上起来的又比自个儿早,实在好奇,他哪里来的精力,嘀咕了—声,“—夜没睡,哪来的精神”
范伸这回还真没听清楚,才俯下身问她,“什么?”
姜姝便仰起头,“夫君晚上,都,都不睡觉的吗”似乎每次她睁开眼睛,他必定也是醒着的。
范伸的—双眸子,突然深深地看着她,轻声反问,“你要我睡了?”
姜姝明白了。
得,又是自己勾|引了他。
姜姝懒得同他理论。
谁知范伸并没有见好就收,得寸进尺地又补了—句道,“成婚后,瞌睡少了。”
姜姝转过头,讶异地看着他,感情这还真怨起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