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伸的这一通道理,也算是将自己这些年的为官之道,没有半丝隐藏地告诉了姜姝。
无论他有多怒,急的永远都是对方。
姜姝愣愣地看着他,似懂非懂。
范伸的手掌在她的头顶上轻轻一揉,胳膊弯习惯地圈住了她的头,闭上眼睛掐断了话,“下回不管是林常青还是韩夫人,给的药都不许乱吃。”
连是不是做梦都分不清。
他倒是好奇,他怎么知道是他
姜姝被他一来一回的岔开了话,脑子里的那点气儿,还未寻到地儿发泄出来,便已没了踪影。
范伸见她不说话,眼睛也没睁开,轻轻侧了个身,半拥着她低声道,“睡觉。”
不知从何时起,两人已经习惯了,一个习惯性地伸出胳膊抚着那毛茸茸的头,发丝散在他的臂弯,带着淡淡的幽香,压过了所有的脂粉味。
一个习惯缩在他的臂弯下,蹭着那臂弯处的一股子温存。
窗外的一阵急雨,拍打着窗户。
姜姝的眼皮子也只勉强撑了一会儿,困意席卷而来,终是合上了眼睛。
雨点声再次入耳,竟也品出了几分宁静来。
没有对雨夜的厌恶,也没有雨夜来临时的惶惶不安。
后半夜山底下才有了动静。
黑压压的死士如同细小的甲虫,从山脚下蔓延而上,将惠安寺围在了其中。
临近寺庙门口了。
也不知道是谁,一个信号弹扔下去,火光一照,那密密麻麻的死士瞬间暴露在了视线之内。
第二个信号弹扔下去时,便爆出了一声巨响。
姜姝是被山上突然亮起来的火光,和杀喊声惊醒的。
刚睁开眼睛,整个人便被范伸从床上抱了起来,“该走了。”
马车就在门外。
春杏和严二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两位主子一上车,没有半分耽搁,从后院的一处门口出去,林常青和韩夫人的马车已停在了那。
姜姝适才突地被范伸从被窝里捞起来,没来得及穿衣,如今身上只裹着一件大氅,腿脚又不方便,范伸下马车同林常青道别时,姜姝便掀开了车帘。
韩夫人正立在那马车外。
两人一个对视,姜姝心虚地一笑,“这几日多谢了韩夫人的关照。”
韩夫人没同她客气,“是应该感谢我。”姜姝正不知该如何接她这话,韩夫人又道,“毕竟也学了我那么多功夫,还是在我不知情之下。”
姜姝抬不起头了,“我”
“下回见面,再等你的拜师礼。”韩夫人打断她,往前走了两步,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籍递了过来,“范大人说,你跟头翻不好,拿去自个儿好好琢磨,出门在外是非的多,到时别砸了我名声”
姜姝愣愣地接了过来,“多谢韩夫人。”
考虑再三,临走前姜姝还是替沈颂辩解了一句,“当年是我缠着表哥,以性命相逼,才让表哥妥协,并非是他故意要泄露”
韩夫人的脚步一顿,回过了头,“一码归一码,那孽徒的名声摆在那,用不着你替他维护。”
姜姝:
这辈子,她可能唯一有愧的人,便是表哥。
韩夫人转身上了马车,范伸也转身走了回来。
车毂轮子一动,姜姝放下了车帘,也没问范伸接下来去哪儿,从知州府被炸之后,她便知道这一路,不会太平。
大抵也猜出来了,范伸八成是捏到了朱侯爷的痛处,才会让他弄出这番大的动静,势必要赶尽杀绝。
姜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祈祷到了那生死关头,她能下得了地能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