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伸似是听到了什么稀奇的事儿。
突地弯下腰来,姜姝及时地偏过了头。
那双深邃逼人的黑眸便落在她的侧脸上,不错眼地看着她那双轻轻闪烁的眸子,脸上的神色就差将那“蠢”字,明明白白地说出口了。
胸口却意外地滋生出了一股温热。
很明显他被她的‘蠢’给取悦到了。
范伸的薄唇轻轻一弯,笑容虽浅,却不似往日半丝凉薄。
渗透了皮面,是一道真切的笑。
“眼睛是大,但白长了。”范伸的手掌轻轻地扣了一下她的后脑勺,告诫地道,“以后,不许再听信那土匪头子的谗言,少同他来往。”
土匪头子说的是谁,姜姝自然清楚。
一时疏略了他上一句那话是何意,转过头便反驳道,“他是我表哥”怎么可能是谗言,又怎么可能少来往。
“表哥?”范伸唇角一勾,看了她一眼,收回了目光,拿起了适才的那本医书,“等回长安,头一个灭的就是他。”
声音虽平静,却带着一股子清冷。
姜姝一愣,很想脱口甩他一句,“你这人怎还不讲道理了。”但一想到他的德行,还真有可能做出什么事来,态度终究是一软,认了怂,“那,那就不听”
范伸眸子一跳,又不对劲了。
在这同他较劲了半天,一说到他表哥,态度倒是立马变了。
那书页最后的几行字,今夜怕是翻不了篇了。
范伸索性将其合上,撂到了一边。
再侧目,便见她那屁股,都快挪到了蒲团外,直接将自个儿的身子转了个方向,面对着她,看她还能往哪儿挪。
这一来一回,姜姝也闹不清楚,自个儿最初争的是什么了。
见他这般明摆着盯着自个儿的蒲团,便也乖乖地将身子往回移了移。
脚踝动不得,行动异常笨拙。
姜姝撑着手肘,小心了又小心,然还是扯到了那伤处,一股子钻心的疼痛突地袭了上来,姜姝想也没想,整个人扑了过来,胳膊挂上了他的颈项时,还咬着牙微微打了个颤,“好疼”
鼻尖幽香索绕,饶是铁汉,也给化成了熔浆。
范伸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发丝,柔声道,“想摸牌吗?”
姜姝一愣,意外地抬起了头。
范伸又道,“纸牌。”她在侯府玩过的那种,“你先坐好,我去叫人”
姜姝没拦着他。
看着他起身,走了出去。
外面落雨,她崴了脚动不得,他倒是有书可以瞧,可那医书就是给她,她也瞧不懂,适才坐上那么一阵,就已经无聊到了发慌。
一无聊,脑子里便容易胡思乱想。
姜姝生怕如此下去,自己又钻进死胡同,非要同他过不去。
有人陪她来摸牌也好。
他去忙他的。
姜姝以为,他出去后,定是找了春杏和院子里的丫鬟来陪她,怎么也没料到,再折回来,身后便跟着常青法师和韩夫人。
姜姝脑子一“嗡”。
有那么一瞬,觉得自个儿多半是要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