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觉得姜文彬会打电话过来关心她的生活,从她被姜文彬抚养的第一天起,她没有汲取过一分亲情的养分,得到的只有姜文彬日复一日地算计她身上有多少价值可以被榨取。
姜文彬又笑,这次带着些讨好的味道:“家里的房子真的得装修了,现在的摆设啊什么的,都太陈旧了呀。你也知道,这老宅都多少年了,是得翻新一下了……”他说着说着,叹了声气:“要是你妈妈在啊,她肯定看不得这老房子这么旧,她一直都是个孝顺的孩子。”
姜清宴忍不住眉梢一挑,双唇抿紧,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话里话外,说的不就是她不孝么?
她握紧了手机,边往楼梯处走,边沉了声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房子应该是我的,我现在没有要装修的打算。”
姜文彬“啧”了一声,没有一点要收敛的意思:“宴宴,话不能这么说啊,这房子装修完,你不是也得回来住么?难道你能在那些大老板家里住一辈子不成?人家怎么说也不是男人,图个新鲜跟你玩玩而已。”
他说完,小声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透着轻视,像是给那句“图个新鲜跟你玩玩而已”做陪衬,暗示着她跟司镜,还有死去的韩悠宁关系都不那么干净。
跟当初外头的人传的腌臜话一样,说韩悠宁给了她一个能见光的身份,但私底下她不过是韩悠宁的玩物。
姜清宴咬住唇,心里那团火似乎被浇上了油。
她快步上楼,在走到房门口时忽地轻笑了一下,紧握手机而发白的指尖也重新充满血色。
姜文彬听到她的笑声,得意之色立刻溢出话音:“怎么样,想明白了吧?舅舅哪能害你呢。”
姜清宴无意多说,直接问他:“你要多少钱?”
“不多,三十万!”姜文彬哈哈大笑,得到允许的他打开了话匣子,“我告诉你,其实我要这钱不只是为了装修!是我最近玩古董玩得不错,我也不打算收什么贵的物件,就慢慢收点小东西赚点钱,把成本多攒点,也就不用麻烦你了,你看舅舅对你好吧?”
他越说越激动,还觉得没问姜清宴要太多钱,这就是对姜清宴好。
姜清宴放慢脚步进房间,嘴角轻扬起嘲讽的笑,“那就提前恭喜舅舅了。我可以给你三十万,但是我有个条件。”
钱都哄到手了,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姜文彬果断地回答:“你说!”
姜清宴在床边坐下,看向窗外淅沥的雨,毫不犹豫道:“这三十万,换我自由。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给你一分钱,你的养育之恩,我报到今天为止。”
她话音刚落,窗外亮起一道闪电,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眼睛一眨不眨。
这道闪电,像是劈开了这段亲缘关系,比起刚才在画室里被吓了一跳,此刻她只觉得舒适。
“这……”姜文彬犹豫,没几秒钟又答应下来,“行,你把钱打过来。”
“可以。”姜清宴答应下来就挂了电话。
她猜得到姜文彬在犹豫什么。
关系断了,就相当于切断姜文彬最主要的经济来源。
自从几年前她获奖成名,作品的价值也随之增高,姜文彬总是用孝心为借口,问她拿了多次钱。
她每一次都知道姜文彬的意图,但她明白从小到大,姜文彬的确也扮演了监护人的角色,只是过大于功。
于是她打算报答,但不会是无底线的报答,今天这一次就是最后一次。
至于那本该属于她的老宅,等她处理完司镜的事情再说吧,实在抽不出时间来周旋。
姜清宴把手机丢到床头柜,疲惫地舒了口气,整个人像失去了支撑一样倒到了床面上。
她起初不知道,那样优秀的母亲,怎么会有这样的哥哥。
她的母亲年少成名,二十出头时就在国际画坛上颇有名气,由此吸引了同样年轻有为的摄影家父亲。两个人总喜欢天南海北的去,母亲想要画遍世间的美景,父亲则想要拍下世间美景的同时,还要拍下画着美景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