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觉得,臣是那等贪花好色之人?”◎
太极殿中,君臣相对而坐。
经过这段时日的调理,赵朔的龙体已自惊马的风波中恢复,只是神情仍是恹恹。
“谢少师入宫的时日愈发少了。”赵朔把玩着手中新得的鬼工球,皱着眉道:“上一位这般五日里有三日告病在家的,还是左相。”
谢钰淡淡垂目。
自他接管朝政后,左右丞相如同虚职,来与不来,并无多大分别。
“左相年事已高,多病也是常事。若是陛下担忧,可遣崔院正过去诊治。”
赵朔抬起眼来,上下打量着谢钰:“朕听旁人说,他是纳了二十余房小妾,这才日日告假,难以抽身。你又是如何?”
谢钰淡笑,将手中握着的万寿节当日暗卫布防图搁下:“陛下觉得,臣是那等贪花好色之人?”
赵朔眯着眼睛看了他一阵。
眼前的权臣容色清绝,墨发以玉冠束起。一身深蓝色的官袍裁剪得宜,领口与袖口处的玉扣严整阖起,愈显神容疏淡,清冷寡情,并无半分狎昵之态。
赵朔有些扫兴,冷哼一声,皱眉将话茬转过:“前几日皇叔亲自入宫见朕。说是边境的战事已持续了两年,而其中战事最多的程门关接近他的封邑,底下的官员也几次送信给他求援,若是这般不管不顾,便是颜面上也过不去。”
谢钰淡淡垂目,顺王并未与他提起过此事,大抵是上回惊马之事寻不着罪魁,便将此事算在了他身上了罢。
谢钰并不过多在意。自他掌权以来,与顺王的分歧数不胜数,决裂只在彼此一念之间,倒也不差这一道推波助澜,“王爷这是想亲自领兵,身先士卒?”
赵朔双眉愈紧:“皇叔说若能借五万精兵,定在年节前平定程门关之乱。”
五万精兵,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作为增援,暂且打退外敌,平定边关之乱是绰绰有余。可若是想斩草除根,恐怕艰难。
更勿论是想用来做些大逆之事。
谢钰的长指垂落,无声轻叩着几面:“圣上意下如何?”
“朕不想借。”赵朔并不讳言:“父皇病重时,曾与朕说过。若是在政事上有心无力,可由诸位辅政大臣代理。唯独这兵权,不得妄动。”
谢钰颔首,并不诧异。
先帝是行伍出身,铁马长戟打下的赵家江山。
临去之前,将天下兵权一分为七,其中之四,分别交与跟随他开国的四位大将军用以镇守边关,其中之二,归新帝所有,用以拱卫皇城。
最后一份,也是当年先帝麾下最为精锐的一支铁鹰卫,却隐在暗处,蓄而不发。以确保这赵氏江山,不会落到外姓之人手中。
“陛下的万寿节将至,一切事宜,应当移后再议。”谢钰缓缓道:“且程门关苦寒,终年大雪。王爷即便想要亲征,也需多做准备,不可急于一时。”
“那便依你之意,万寿节后再给皇叔答复。”
赵朔点头首肯,也将手中把玩着的鬼工球暂且放下,继续与谢钰商讨起万寿节上的一应事宜。
殿内的茶水添了数次,直至殿外红云漫天,宫门下钥的时辰将至,谢钰方起身,却并未立即请辞,而是比手道:“今日臣斗胆,想问陛下要一件赏赐。”
赵朔原本听了半晌枯燥的宴会流程,已有些心不在焉,可听见谢钰这般开口,倒是颇为好奇的抬眉道:“少师想要什么?”
“去岁苏州巡抚上贡之物。”
赵朔听了却有些失望,只是一挥手对旁侧道:“崇德,去库房取来。”
谢钰这才谢过赵朔恩典,往太极殿外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