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周围人情绪不好的黎觉予,立刻建议说:“我们先休息下吧,反正客人也能理解。”
所以说,黎觉予能那么快被法国人接受,除了她本身彩妆能力外,和这察言观色的本领也脱不了干系,“大家都休息下吧。这些垃圾可以交给运输垃圾的莫得大叔,让他顺便清掉。”
“也只好这样了。”安美琳感恩般松口气,走出店铺买咖啡提神,“黎喝什么?”
“冰美式,今天开了不少账单,我请大家吧…”
“天啊,甜心你真好。”
…一旁珍妮才反应过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黎觉予竟然被大家接纳了。
身为法国人,她能看得出来,这种关系不是法国人虚假交际,而是真切的友谊。
但她的疑惑没有持续多久。
见休息室只剩下她和黎觉予,珍妮立刻酝酿出眼泪,站到对方面前哭诉:“黎,我真的好羡慕你,那么优秀那么出色还那么有创意。”
“谢谢?”黎觉予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
“刚刚巴尔克先生告诉我个悲惨的事情,下个月,店铺会开除提醒费账单最薄的员工,我到现在都没服务过几个客人,不想被开除。”
“然后?”
黎觉予不是那种对女孩眼泪束手无措的人,所以看对方的表情,就像坐在第一排看戏的挑剔贵妇一样,差点让珍妮说不下去了。
珍妮摇摇头,将这种错觉丢掉,总算直入主题:“黎你可以辞职吗?”
“你那么优秀、那么漂亮、那么有钱,香榭丽舍大街任何一个品牌都会欢迎你,为什么一定要呆在巴尔托先生的店里。你知道吗?像我这种住在第十区的平民女孩,除了这里根本没地方可以去。”
“我妈妈在豆腐工厂上班,爸爸只是一个计程车司机,全家人的生计都得靠我…”
珍妮可能是想打感情牌吧。
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话里话外生动描述出一个没有资产的资产工人家庭生活,妄图靠这个获得黎觉予的同情。
然而…黎觉予:“我没有爸爸。”
“我妈妈无业。”
“我没有家,现在住在笛卡尔大街的破烂旅馆里,每天都要爬10分钟楼梯。”
…
三次暴击。
珍妮想过黎觉予会流着泪同意,也可能会面无表情地拒绝,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黎觉予居然当场比起惨来。
最重要的是…该死!黎觉予家真的比珍妮家还要惨。
随便一对比,就能衬得珍妮是个快快乐乐、父母双全、还在法国有自己家的幸福女孩。
“那我怎么办啊?”这次珍妮的眼泪就是真的了,“没有客人,真的是我的错吗?”
“对啊,是你的错。”按照珍妮的说法,惨者更有话语权,于是日子最惨的黎觉予不客气地直面批评对方:“彩妆娃娃为我争取不少客户,可是安美琳等发型师,也能从中获得客源,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因为她们很积极、她们有在吸取经验不断进步。”
“说实话,我看到你效仿彩妆娃娃的时候,还是开心的,我觉得你这是你肯努力了。”
黎觉予在说话。
她就像歌剧女演员一样身体修长,像贵族小姐一样仪态端庄,让珍妮觉得无地自容。
她恨不得立马转头离去,可心里却十分清楚:黎觉予说的是对的。
“所以说,你到底在店里瞎耗什么啊,快点振作起来吧,巴尔托先生店铺可是个好工作。”当过部长的黎觉予,说话毫不客气,“不要再毁坏化妆品了。”
“哪怕大家都不工作了,你也是提醒费账单中最薄的那个…”
黎觉予表情严肃,双目炯炯,让珍妮的精神破天荒地为之一振。
难得的,她心中产生了敬佩黎觉予的想法——黎无论遭遇何等不幸,总是保持健康心态。
所以,不如再信她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