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意思说她呢,你不是也哭?”
“去、我已不哭了。”花绸嗔他,面颊臊得红红的,“你去吧,外头那些宾客,二哥哥只顾自己吃喝,哪里顾得上亲戚?”
奚桓摇头,“我不去了,还有奚涧在席呢,我在这里陪你,我叫人治了酒席来,咱们对月联句,驱你的愁闷,好不好?”
花绸应下,奚桓便走到外头去寻了个丫头吩咐酒席,不时人进来,就摆在炕桌上,有荤有素,主菜是螃蟹,配着一壶葡萄酒。花绸筛了酒,提就以“酒”字飞花。
顺口道:“既是我提,那就由我始,苏子瞻的‘酒困路长惟欲睡’。”
奚桓便接,“那我自然是范希文的‘浊酒一杯家万里’。”
“借问酒家何处有。”
“中军置酒饮归客。”
一番下来,到花绸处飞完一令,她吃了一杯,瘪着脸生悔意,“不好不好,咱们就两个人,回回都是到我这里飞完令,都是我吃酒,我太亏了些。”
奚桓好笑起来,“要是我接不上呢?”
“你还有接不上的?你可是皇上钦点的探花郎。”
便由奚桓起,飞个“月”字,自然是奚桓吃酒,十几轮下来,吃得月上螭吻,三更的梆子敲响。花绸使他回去,他歪在榻上,饧涩着眼,“我吃醉了,走不得,要歇在这里。”
此刻椿娘回来,收拾了案桌,花绸见他撑着脑袋闭着眼,走去推他,“你回去睡,今夜家中有远客留宿,还有好几位姑娘呢,你睡在我这里,叫人撞见,成什么样子?”
奚桓抵死不走,任凭她拽,“我真是醉了,脑子里晕晕乎乎的,瞧你都是两个影,倘或我走到外头摔断了腿怎么好?”
“呸呸呸、你少说这样不吉利的话!”花绸垂下手,自恼一阵,“你方才那么爽快地答应行头令,就是想借酒赖着不走,我真是着了你的道……”
他撑起来,脸歪在她肩上,“你此刻才明白呢?”
花绸回眸拍他一下,倏地笑了,“真是我的冤家!罢罢罢,你睡这里,明日早些回你屋里去!”
他笑嘻嘻将她兜倒在榻上,脚一踹,把炕桌揣到榻角,阖拢两扇窗,月儿羞藏,花绸却如一朵夜花,轻轻打开了。
辗眼初十这日,金乌烁烁,秋高气爽,花绸邀了韫倩、连翘、小乔、松琴共往千虚观打醮。奚桓不得空去,吩咐家下人备了几十斤香烛蜡油,又另备下八十两的布施。又有冯照妆添了五两银,两匹黄缎子,请花绸一并添些香油,使小厮一道抬了,天不亮就送到观里去。
花绸后头换了衣裳,套马车往卢家顺道接韫倩,谁知纱雾哪里听见,也跟着来。因她自己套了车,韫倩不耐烦与她同坐,便驱她,“你坐自己的车好了,我与绸袄坐。”
那纱雾难得不争,与她递个眼色,上了自家的马车。花绸暗里瞧见,因问韫倩,“她方才跟你打什么哑谜呢?神神秘秘的。”
“嗨,还不是为了管桓儿借银子的事情。她听见说你愿意在桓儿跟前帮衬着说两句话,今日就非要跟着来讨你的好,得了准信,好回去告诉卫嘉,卫嘉再去问桓儿借。如此呢,事情也顺利,也不至于伤了体面,几千银子,到底不是小数目。”
花绸拂整着裙好笑,“难得她竟能想得如此周到。”
“哪里是她想的呢?”韫倩轻蔑一笑,“还不是我们那太太出的主意。”
两女说着话,马车已转出胡同,街市逐渐鼎沸,有那卖肉饼的摊贩正烙着饼,滋滋油烟透过车缝钻进车里来,熏得韫倩扶着肚子连打好几个干呕。
“这是怎的了?”花绸一行抚她的后背,一行递绢子,“你这到底是什么病,可请大夫瞧过没有?”
平息后,韫倩端起腰来,笑脸兀的惨白惨白的,绢子揩着嘴,又新换条绢子来拂拂腮,“我还不敢请大夫来瞧,心里总有些没底,只怕……”
说到此节,便顿住了。花绸两个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歪着脸瞧她,“是有身子了?这有什么好怕的?”
韫倩睇她一眼,电光火石间,花绸想到什么,-->>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