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冠若有所思:“是,我听说了,不过简夫人当初以翁家女身份出嫁,她带的继女也是翁家的外孙女,阮夫人上京来方才知道有这个缘由的。”
“我怎么听说那位阮姑娘不让她娘认母?”吴氏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不管怎么说简夫人也是定二奶奶的亲娘,人怎么能不认自己的亲娘呢。
她不理解,李冠却能理解:“你不知道阮姑娘为人,她从来不贪慕富贵,为人非常正直。当年在武昌府办诗会,有官家千金买通了评判人,被她揭露出来。”
吴氏听了心里发酸,她嫁到李家来,自然样样都好,李冠温存多情,人也有才,可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夸一位姑娘,还好二人关系尚不错,吴氏含酸:“没想到你对她了解挺多的嘛。”
李冠笑道:“她爹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们家和我们家一向走的很近,我自然是略知一二。”
吴氏虽然想问除此之外的事情呢,你和她关系如何,但终究没有说出来。
她嫁到李家饮食上总和李家不算很融合,李家吃菜偏咸辣,她口味偏淡偏甜,再有李冠以前的事情,她虽然没有刻意打听,但也不是没有听到风声,他那位青梅竹马也便罢了,这位阮姑娘可是很得婆婆的心。
李冠站了起来:“你好生歇着,我先出去了。”
外面还有客人,其中就有刚下衙才来的阮嘉定,李冠正好看到阮嘉定了,连忙上前把此事告知于他。
李冠是很清楚他这位救命恩人的,这位做官上不算很聪明,但是办事能力是有的,听闻工部的大司空曹大人就非常欣赏他,尤其是在治水方面。他趁早把干系说明白:“既然阮姑娘和阮夫人不打算认简夫人,那您还在户部那里和简尚书见面难免尴尬,还不如去工部。”
“这样吗?”阮嘉定虽然和曹司空有些往来,但是现在还未满三年,他也没什么门路,还不若等曹大人日后调他过去。
他倒不是为别的,就是李冠虽然是他救的,但是李冠和他关系一般,现在他出这个主意,阮嘉定还得回家和妻女商量。
即便定二奶奶不认亲娘,那理亏的也不是他们,不是他阮嘉定,既然如此又何须逃避,他这个官又不是简大人提拔的。
李冠点头:“您回去想想,我是先把此事告诉您,以免今日人多口杂,听了些其他的就不好了。”
“那就多谢你了。”阮嘉定笑道。
李冠摆手:“这也不值当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出来要告诉阮嘉定,大抵他隐约觉得阮家这位姑娘实非常人所能及。
在席上吃酒时,阮嘉定四周坐着的人,有的不免风言风语,男人八卦起来,不比女人差。一直回到家,阮嘉定同妻女提起都气:“那个黄郎中话里话外冷嘲热讽说我有个好岳父。”
定二奶奶有些愧疚:“都是我的事情让你被人家说闲话。”
“这也不怪你。”阮嘉定还是心里有数的。
妻子以前过的什么日子,别人不知道他是一清二楚,她那样的孱弱,那天下着雨,她跑进来说她要被家里人送给人做妾,让他救她。
他知道娶她是很不登对的,甚至和家里都闹翻了,但他就是不忍心她受苦。
蜜娘眼泪都流下来,她一直觉得她爹有点迂腐,有时候还有点胆小,还容易摇头草,但是大事上他永远都以娘为主。
“她不接你娘去,也没人怪她,她一个女人也不容易,但是她那么有钱,四处铺路造桥,手下能人异士无数,仅仅派个人去照看你娘,你娘也不会到之前那个地步。”
阮嘉定很是心疼妻子。
她那样的瘦弱,那样的苍白,有时候下一场雨,他都怕她被淋走了。
“过去种种不必再提,简家的人大抵也是不想我们凑过去的,日后大家形同陌路就好。没有简家,咱们也走过来了。”定二奶奶笑。
她很幸福,丈夫女儿所有人都站在她这一边。
蜜娘狠狠点头,又俏皮的对她爹道:“简夫人现在也快五十岁了,才成户部尚书的夫人,我就不信我爹再过二十年就不能位极人臣。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咱们何必现在就攀附富贵,况且简家有五个儿子,他自己的儿子都未必个个能帮衬到,又能帮我爹什么。”
阮嘉定摸了摸自己刚蓄的一把胡须,也憧憬起来,他何时才能位极人臣哟!
老爹在畅想的时候,定二奶奶忍不住看着丈夫,一脸柔情蜜意。
蜜娘在旁看的觉得身上有点冷,赶紧进去了,留爹娘在此。
简夫人回去后,正好看的丈夫简大人,她笑道:“老爷。”
简老爷点了点头:“你回来了。”又关心道:“你无事吧?”
显然他知道这件事情了,简夫人摇头:“我没想到这个场合闹开了,这样也好,她们并不想我们打扰,我们也就不要打扰了吧。”
谁知道简大人听了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的这位夫人就是这样,她是个狠人,那年他在滁州当知府的时候,滁州干旱,他这位夫人一个人出去,不知道从哪里弄了米粮来救了百姓,挽回了他的官声。
后来他才知道,她差点被强盗掳去。
但她没吭过一声,从来没说辛苦,夫妻二人互相扶持二十多年,早已不是简单的夫妻之情,甚至是比亲人还亲。
这个女人拿得起也放的下。
简大人也尊重她:“既然如此,日后就这样吧。”
“嗯,月华这孩子要好好的在家反省了,今日的事都是她惹出来的,她母亲太过纵容她,我们以前一直在外地,现在到了说婆家的时候,若是还这样,岂不是让人看笑话,日后就是嫁到人家家里去,怕也是闹得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