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师不能得罪客人,只能尽量讲道理。
“我以前觉得嘞,”郑楠已经干掉一只龙虾,叉子在龙虾壳上一点一点,“出入五星级酒店的人会体面很多,想着,都应该是各行各业的精英嘛。”
她身边跑过一个女孩,一个男孩。
女孩在前面跑,男孩在后面追。
小孩的笑声刺耳,没有人照管。
端菜的服务生过来上菜,差点撞到他们,不得不端着菜尽量躲开他们。
不远处还有一户人家,应该是一大家子来用餐。
那家的孙子很小,爷爷奶奶一直在安抚,但爷爷奶奶越安抚,孙子哭得越响。
她们这边听到,都觉得吵。
这里的餐厅布局格调高雅,桌椅位保持相当的宽度,但坐满了人,哪儿哪儿都有高声聊天的人,室内很吵。
龙虾餐车那边,一轮龙虾派送完,餐厅补货需要时间,排队的人群没有散去,还有很多人在排队等待。
其他地方,像海鲜区,也是有人拿着夹子挑挑拣拣,把好的都挑去。
后面的人就只能拿到个头小的。
也许这里的人身份不同,但是郑楠开始觉得这里和她妈会带她去的集市菜场也没什么不一样——都很吵,都有人在争抢。
“现在看看,”郑楠说,“好像只是地方不一样,但是哪哪儿的人好像都能找到一种共性。”
“精英又怎么样?”大小姐,“他们就算西装革履,谈吐可能斯文些,但只能说明他们可能比较会装。不管什么身份的人,都是人,身份再高的人,都得拉屎。屎肯定是臭的,难道还能是香的?你见过香屎,还是镶着黄金的屎?”
大小姐满不在乎,一口一个屎字蹦出嘴。
赵多娇正举着刀叉,兴奋想要切一块班尼迪蛋,听到大小姐的话,她刀子一滑,流心蛋被刀子压破,蛋黄的颜色流了出来,让她想起某种不可言说的稀壮物体。
这一大早上的,还吃着饭,还在这么好的地方吃早饭……赵多娇腹诽,默默把那盘班尼迪蛋放远。
暂时就别吃了吧。
她拿过另一只盘子,向服务生要了塑料手套,开始剥起虾。
郑楠没见过那虾,那虾的虾身大致是红色的,虾头和虾身连接的地方有一圈深红色。
其他地方的颜色就比较淡。
虾的钳很大,眼珠也大。
虾壳在光照下有些剔透。
“你为什么拿了这么多的这种虾?”郑楠好奇地问。
“新西兰鳌虾,”赵多娇戴着手套,一脸正在和危险敌人做斗争的表情,手指用力,想要掰断虾身。
但虾壳太硬,她怕伤着手,又不敢完全用力,想要剥开虾的硬壳,就有些困难,“有一次我爸请客户吃日料,带我去,我们三个人六只虾,四百多。”她吃惊的口气,还比了个七的手势。
郑楠一惊,“这么贵??”她算了算,“一只虾六十多??”
大小姐平静的口气,“日料店专门宰肥客,是暴利行业。她爸请客户,吃的是氛围,表现的是心意,价格也是一种氛围和心意。”
赵多娇还在剥,大小姐看不下去了。
“你叫服务员来帮你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