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从楼梯上跑下来,第一个注意到云靖滴血的手,眼中的担忧立即被怒意覆盖。
她眼眶一酸,委屈道:“云公子一向刚正不阿,连他都看不下去,你却还不知悔改!”
“我……”
阿紫不知如何辩白,只觉得近几日阿芙格外敏感,就连平日里最不起眼的小事也要同他闹上小半日的脾气。
极北之地苦寒,为了补贴家用,他舍弃修为,没日没夜地在外奔波,别说回家,就连觉也来不及睡,若非因为他不是凡人,恐怕早就劳累过度而死了。
阿紫从没过过这样的日子,原本心里想着阿芙多少也能宽慰几分,谁料却根本得不到心爱之人的体谅。
他一瞬间也感觉十分委屈,口不择言道:“我之所以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还不是为了你!”
“怎么?你后悔了是吗?”阿芙大口喘息着,生气极了,“你要是后悔,就滚啊!我告诉你,没了你我一样能活得很好!”
“没有我,你也活得好……”阿紫不可置信地重复着她的话,终于,眼眶红了一片,水色潋滟。
“滚就滚!”
说罢,他踢开翻倒的椅子,捂着眼睛一头冲出客栈,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我没事。”
阿芙眨了眨眼,滚下一滴泪,谢绝了云海川的搀扶,往楼上走去。
地上一片狼藉,四周客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这处。
店小二战战兢兢地走过来,几度欲言又止。
灵秋脱下身上的狐裘扔给他:“够了吗?”
小二面露难色。
云海川也跟着脱下身上的狐裘:“现在够了吗?”
“够够够!”
小二如蒙大赦般退下了。
云海川转向薛成昭,急道:“还愣着干嘛?赶紧去追啊!”
薛成昭小心翼翼地看一眼云靖:“……大、大师兄……”
他举起右手:“我对天发誓,我和凌姑娘之间绝对是清清白白的!”
灵秋皱眉看他:“脑子有病。”
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下楼开始,总感觉气氛怪怪的。
她的目光从薛成昭移向云靖,却见他偏过脑袋,做出回避的姿态,像是根本不想和她说话。
算了。
等出去再和他算账。
“得想办法劝劝他们。你们去找阿紫,我和云姑娘去找阿芙。”灵秋指了指耳后,“到时候用同音咒传递消息。”
说罢,便携了云海川一道往二楼上去。
屋内,阿芙趴在桌子上。
她找店小二要来了纸笔,不知在写着什么,脚边揉皱的废纸快要堆满一箩筐。
云海川和灵秋上前,正想开口,阿芙却深吸一口气:“你们不用劝我了。”
她揉了揉发红的眼睛,一开口就带了哭腔:“其实我已经很后悔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莫名其妙的,好像什么事都在惹我生气。”
阿芙握住两人的手:“你们陪我去买糖葫芦好不好?我得赶紧去找阿真道歉。”
灵秋和云海川对视一眼,同时应道:“好。”
屋外是大雪纷飞。
世界银装素裹,寒风呼啸着直往骨头里钻。
数九寒冬,开门的店铺本就不多,灵秋和云海川陪着阿芙一家家找过去,终于在长街尽头远远看见一处即将打烊的小摊。
没了狐裘,手脚被冻得发红,灵秋跟在阿芙身后,正跺脚搓手,下一瞬,一件带着体温的外袍从天而降,罩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