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机场人不多,不年不节的点谁没事干往国外飞,当然,除了夕阳红老年团。
nbsp;nbsp;nbsp;nbsp;唐斯到的时候,旁边老年队正哄作一团跟导游换现金,那激动劲儿不亚于超市抢购免费鸡蛋。
nbsp;nbsp;nbsp;nbsp;“你说你妈真的不知道你去安岛的事儿?”林伊把行李箱递给唐斯。
nbsp;nbsp;nbsp;nbsp;“不知道吧。”
nbsp;nbsp;nbsp;nbsp;“那她的秘书为什么会给你订去安岛的机票?而且订的还是头等舱?”
nbsp;nbsp;nbsp;nbsp;“讨好我吧。”
nbsp;nbsp;nbsp;nbsp;林伊觉得唐斯在瞎说,一个秘书哪有这么大的权利,要没有唐斯她妈的点头,就这么瞎做主张,不怕马屁拍马腿上,工作不保吗?
nbsp;nbsp;nbsp;nbsp;“我觉得你对你妈有误解,你应该跟她好好谈谈。”
nbsp;nbsp;nbsp;nbsp;“我倒是想谈,是她看我不顺眼,我俩不能见面,一见面准吵翻天。”
nbsp;nbsp;nbsp;nbsp;“那你爸。。。”林伊刚起了个头,立马就收了声,“算了。。。这事儿你爸知道也没用。”
nbsp;nbsp;nbsp;nbsp;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唐家在京北是个大户,不是因为人丁兴旺,纯粹就是有钱。
nbsp;nbsp;nbsp;nbsp;唐斯她外婆唐瑾是改革开放后第一批下海经商的人,从一个小小的地摊儿,一步步做成有门面的实体店,又从实体店转为批发加工厂,后来女承母业,自然就交到唐斯她妈唐柳颐的手里,凭着上一辈积攒下来的资金,唐柳颐继续做大做强,当初那个批发加工厂,现如今早成了京北数一数二的服装业龙头。
nbsp;nbsp;nbsp;nbsp;唐柳颐在公司说一不二,在家也一样,但凡是她拍板的事情,其余人就只有遵从的份。
nbsp;nbsp;nbsp;nbsp;至于唐斯她爸方向军,就是个倒插门,早几年还有个工作,后来唐柳颐生意越做越大,就让他辞职在家,公司里给他挂了个闲职,出门在外管他叫方总,但实际上,他就是个家庭煮夫,经济大权没有,话语权更没有。
nbsp;nbsp;nbsp;nbsp;唐斯没觉得自己这家庭分工混乱,毕竟也没人规定这世界上只能女主内男主外,就她爸挣的那三瓜两枣,还不够她妈外面应酬一顿饭,说到底谁当家全凭个人本事。
nbsp;nbsp;nbsp;nbsp;唐斯对自己的家庭没有不满,她没有当代年轻人的经济压力,是她妈唐柳颐在后面撑腰;家里收拾的紧紧有条,是她爸方向军在其中打理。
nbsp;nbsp;nbsp;nbsp;唐斯不满的只是父母的态度,唐柳颐对外对内一个样儿,和家里人说话也跟公司开例会没差,就连过年吃顿团圆饭都得跟她秘书先预约。而方向军靠着唐柳颐活,成天一副低头哈腰的怯懦相儿,你想跟他商量点事儿吧,他开口就是我问问你妈。
nbsp;nbsp;nbsp;nbsp;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个分工明确的企业单位。
nbsp;nbsp;nbsp;nbsp;唐斯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就是个不起眼的螺丝钉,用到她了,唐柳颐就拿起子旋一下她的螺帽,用不到了。。她就摆在那里等着生锈发霉,唐斯能察觉到他们这个家有问题,但这点问题却又不耽误整体运转,久而久之,大家都麻木了,好像问题变成一种默认,如果把已经存在的默认说出口,就会变成挑起争端的惹事分子。
nbsp;nbsp;nbsp;nbsp;可人毕竟不是机器,唐斯再觉得自己是颗生锈的钉子,也只是抽象的感觉,她想自己之所以表现的那么叛逆,大概率就是因为这样的生长环境,她的压抑来自无人诉说。
nbsp;nbsp;nbsp;nbsp;唐斯想做点什么,就像当初把金融专业偷偷改成了文物修复,她妈唐柳颐想把她培养成下一个家业掌舵人,而她偏偏反其道行之,选了一个跟钱完全不沾边儿的东西,母女俩的间隙大抵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nbsp;nbsp;nbsp;nbsp;“你打算去多久?”林伊适时出声,把唐斯飘远的神思拉了回来。
nbsp;nbsp;nbsp;nbsp;唐斯脚尖踢着行李箱轱辘,“三个月吧。”
nbsp;nbsp;nbsp;nbsp;“那你外婆。。。”
nbsp;nbsp;nbsp;nbsp;提到老人,林伊跟唐斯不由自主地鼻尖发酸。
nbsp;nbsp;nbsp;nbsp;唐瑾上个星期被确诊胰腺癌,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手术时间,目前保守治疗,好的情况九个月,不好也就六个月,往直白了说就是等死。
nbsp;nbsp;nbsp;nbsp;唐斯眼眸低垂,脸上的表情意味深长——
nbsp;nbsp;nbsp;nbsp;“我得做点什么,要不然我外婆太可怜了。”
nbsp;nbsp;nbsp;nbsp;林伊知道唐斯跟老人的感情,这会儿也不再多说什么,张开手臂刚想和好友拥抱一下,忽然顿住,林伊耸起鼻尖在空气中嗅了嗅——
nbsp;nbsp;nbsp;nbsp;“你身上什么味?”
nbsp;nbsp;nbsp;nbsp;“什么味?酒味吧?”
nbsp;nbsp;nbsp;nbsp;“不是。。。。”林伊揪着唐斯的衣服领子,把鼻子埋进这人的颈窝,狐疑地瞥了她一眼“是香水味,还是那种木质香。。。橙花?你好像不用这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