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悯之望着立在门口的男人,大脑一片空白。
他张了张嘴,想要叫卫殊的名字,喉咙却像是卡住了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呆呆地坐在床上,像只刚睡醒就被吓懵了的树袋熊。
陆承轩倒是很淡定,慢慢悠悠地从少年身上爬起来,给自己赤着的上身套上了衣服。
然而他扣子都还没扣好,身后就突然袭来一股大力,将他整个人提起来,“砰”的一声重重摔在了地板上。
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男人仿佛一头配偶被侵犯、暴怒到极点的野兽,双目猩红,脖颈上鼓起可怖的青筋,大手提起陆承轩的衣领,坚硬的拳头如同暴雨般砸了下去。
陆承轩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出拳反击。
“砰砰砰砰——”
两个男人如同两头相互撕咬的野兽,从床上打到床下,再从床下打到床上,一会儿滚到地板上,一会儿砸进衣柜里,狭小的房间内充斥着剧烈的撞击声,声音大到仿佛整个楼板都在震动。
这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打法,双方都使出了全力,宛如两头发疯的雄兽,没一会儿,两个人都被打得头破血流。
陈悯之吓得呆了,眼睫抖得像是风中的落叶,他四肢僵硬,手心发冷,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去处理现在的局面。
先动手的是卫殊,按理说,他应该先去劝卫殊停手的,可他做了背叛卫殊的事情,到现在身上都还是陆承轩留下的痕迹,像是他和对方狼狈为奸的证据,这让陈悯之只觉得脸上像是有火在烧,怎么都开不了这个口。
忽然,耳边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只见一颗脑袋重重撞击在墙上,干净的墙面瞬间印上了血痕,陆承轩的身体顺着墙面滑下去,他撑着身体想要爬起来,却被迎面袭来的一拳再次打翻在地,一双手死死掐在他的脖颈上,扼住了他的呼吸。
男人手臂肌肉紧绷,小麦色的皮肤上血管凸起,一双眼睛已经完全被染成了血红色,他双目鼓胀,里面燃烧这人赤。裸裸的杀意。
在那一瞬间,卫殊是真的想要杀了陆承轩。
可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惶急的、近乎恐慌的惊呼:“住手!”
他缓慢地转动脖颈,看向声音来处。
少年坐在床上,身上穿着米白色的睡衣,上面印着可爱的小兔子图案,是他们一起逛商场时,他亲手为陈悯之挑选的,说上面的小兔子很像他。
当时陈悯之抿着嘴巴,很小声地说他胡说,他又不是兔子,而且他是男人,才不要穿什么小兔子睡衣。
但最终,在他的诱哄下,脸皮很薄的少年,还是红着耳根子答应将它买下来。
这时陈悯之对他的偏宠,是小公主爱他的证明。
而现在,睡衣纯白色的布料下,掩盖着的是别的男人留下的吻痕。
它们像是藤蔓一样,密密麻麻地从少年雪白的领口处爬出来,绞缠着他的神经,撕咬着他的心脏,他只要一想到那些痕迹是怎样印上去的,心口就传来一阵窒息般的绞痛。
可少年就那样坐在床上望着他,用那双乌黑的、无助的、被泪水浸湿的眼睛,像只吓坏了的小动物一般,惶惶然朝他望过来,很小声地叫他的名字:“卫殊。。。”
于是卫殊缓缓地、缓缓地,松开了掐住陆承轩脖颈的手。
他知道他输了。
但他不是输给陆承轩,而是输给小公主的眼泪。
这个脸色苍白、受到玷污的小公主,这个对他不忠、为别的男人求情的小公主,但他爱他。
他可以出轨、可以背叛,怎样都可以。因为只要他用那双含着泪的眼睛看他一眼,他就将丢盔卸甲,沦为被无形的锁链拴住的败犬。
卫殊走过去,抬手,轻轻拭去了少年脸上的泪。
男人脸上犹带血迹,像是从地狱归来的恶鬼,说出的话却很轻柔:“别哭,公主。”
可陈悯之惶惶然看他一眼,乌黑的眼睫一抖,哭得更厉害了。
少年也不说话,就只是看着他抽噎,晶莹的泪珠一颗颗从眼眶里滚落下来,看上去可怜又无助,却也漂亮得惊心动魄。
卫殊低头,伸出舌头,像对待珍宝一般,将少年脸上的泪水一滴滴舔进嘴里。
他声音沙哑:“对不起,答应了你不再打架,我食言了。”
卫殊吻着少年的眼睫:“原谅我,好不好,公主?”
但他还没得到回答,就听到背后响起一道声音:“怎么吃独食呢?”
与此同时,他被一股大力从床上掀了下去。
卫殊完全没料到这一出,猝不及防滚到了床下,脊背重重摔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