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收留我吗,每天给一口饭就行,我什么活都能干!”
银宝听见这熟悉的音色,申请明显地顿挫了几下。
“姑娘是不是之前见过我,或者是和我说过话?0
“为什么我听着你的声音,感觉很是熟悉呢?”
果昔顿时满脸苦笑。
的确是见过一次的,之前因为商议苏墨卿的婚事承办细节,苏夫人曾经宴请了水香居的掌勺和银宝本人。
可是果昔当时明明就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就被银宝给深深地记在脑海里,现在都可以说是熟悉了。
果然是个记忆力超群的天才。
寒冬,梅雪芳杂。凄厉的冷风旋裹尖锐的雪粒,卷来入骨的寒气,在空中放肆盘旋,无情地包绕一行女婢。
女婢们沿砖红的宫墙而跪,粉软的颊面忍着颤栗,纤薄的纱褂微微摇曳,眉眼被白霜封做一处,双手冻得通红,却跪地端端正正,死死捧住头顶上的红木凤尾盘子。
盘子上置着内务府承皇帝手谕递下来的赏赐。其中能值几个钱的,唯有领头丫鬟手里捧的瑰宝金丝凤钗。
精致的翎羽勾勒出舒缓的弧度,轻垂在金钗尾峡。碧绿的宝石镶嵌在蓝翡翠团绕的鞍座上,上落几片白润的雪花,衬得质地格外清脆悦目。
再看其他的,都是上不了旁余嫡福晋彩礼的下等货。
子衿转眸扫了眼宫女手中盘子上的东西,目光落在那钗子上。
明媚的眸子仿若黑紫的葡萄,白皙的小脸上缓缓透出欢喜的浅笑,满心满眼都是瞧自己宝贝的可爱模样。
咯咯一笑,露出两行白嫩的小乳牙。
恨不得现在就成礼,入不入洞房她不在意,这嫡福晋的名号她也不在意,只要这钗子能给她。
毕竟她傻傻的,自小就喜欢这些能反光的小玩意。
阿玛送她来这儿当嫡福晋,她是想不出什么好处的,高高的宫墙,坏坏的大人,远不比打野兔、描花灯、玩拨浪鼓来得欢喜。
但若今后能有大把的发光玩意可寻迹,那她也算有个甜甜的盼头,不至于整日想着翻墙掏鸟蛋,让宫里嬷嬷“傻子,傻子”地都骂疲了。
切,这深宫里,谁还不是个傻子了?聪明的,谁会将自己锁在宫墙里受苦?
想着,子衿粉软的唇瓣自然地咂了两下,露出可爱明媚的浅笑,像寒冬的桃花,粉粉嫩嫩,格格不入。
余光瞥见身后的容嬷嬷似正厉色地瞪着她,子衿顿了下,忙敛起笑容,立马回过头端正地跪着,心里念着,“没发现我!没发现我!”
她知道这个时候,是不该笑的。
笑地不好,命可就没了。
一向爱操心的嬷嬷,肯定要上来教训她两句。
果不其然。容嬷嬷手扶着拔凉的雪地,膝盖蹭着地面,利索地撵到子衿身旁微靠后的位子上跪着,声音压地低低地,“四福晋,耐着性子等等,就快出来了!”
最后几个字,容嬷嬷是咬着牙说的。近乎耳语,意味深长。子衿侧着脸瞧了她一眼,粉嫩的脸颊上透着不谙世事的喜乐,却藏得好好的。
温软的声音不带惧色,“我知道呢,嬷嬷。”
容嬷嬷叹了口气,斜了她一眼,嘴角抽搐了两下。一个六岁的汉军旗格格,刚出生就又痴又傻,活了这些年尚不通男女之别,更别提大家礼数。你能有何见识呢?你又怎能参透我话里的深意呢?
想着,泛黄的眼神里冒出点点怜悯。反正这傻子本也是快死的命了,不懂礼也没太大所谓。
说完便搓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跪着,很自然地低眉含肩。
子衿呆呆地瞧着雪地,乖巧地跪了一会,又待不住了,不安分地在雪地上描描画画,不时抬起头,朝正殿的宫门投去顾盼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