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姝月拉过谢子恒的手,刚想要和他说话,却被他手上的温度吓了一跳。
谢子恒的额上还带着薄汗,谢姝月将手贴了上去,却只触到了一片冰凉,不由得问道∶“恒儿,你热吗?”
“我不热。”谢子恒摇了摇头,闷声回答。
马姨娘见状连忙道∶“太医最近给开了药,说这吃了药出汗是好事,我瞧着也是,恒儿这几天虽然常流冷汗,但看着比之前好多了。”
“出冷汗是好事?”
谢姝月闻言皱了皱眉,拉过谢子恒的手细细地为他把了一脉,脸色倒变得越发难看了,不由得出声问道∶“用的是徐太医所开的药方吗?”
“是一位姓胡的太医。”马姨娘愣了一下,连忙说道。
“姓胡的太医?”谢姝月闻言一怔,这才问道∶“我不是差人嘱托过姨娘,若不是徐太医来,便不要随便给恒儿用药的吗?”
倒不是谢姝月多想,现在宫中俨然是丽妃的天下,但那位徐太医是太医院院正,是皇后手中的人,而且对粉娥娇了解颇多,谢姝月这才放心让他前来救治。
“这……”
马姨娘面色闪过一丝尴尬,下意识地扯了扯自己的袖子,“胡太医说徐太医事务繁忙,一时间抽不出空来,妾身瞧着那胡太医医术也算的上精湛,大小姐又数日未归,恒儿实在也是等不了那么久了。”
事出有因,谢姝月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沉吟片刻道∶“我看恒儿的脉象似乎有些不对劲,姨娘不如先把这药给停上一停,改日我再寻个郎中过来给恒儿一看,也更稳妥些。”
“要停药?”
马姨娘闻言猛地站起身来,结结巴巴道∶“这太医治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换人了?”
“姨娘放心,只是为了稳妥一些,多让几位郎中看一下,也好对症下药。”谢姝月也知她心中着急,出声安抚道。
“大小姐,当初是你承诺会给恒儿找太医救治的,怎的又可换了乡野郎中,他可是你的亲弟弟。”似乎是生怕谢姝月反悔,马姨娘连忙拉过谢子恒,提醒道∶“恒儿,你来说,是不是大姐姐答应要帮你治病的?”
站在谢姝月身后的迎冬见状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他们家小姐本是好心,这才想要多找几位郎中过来看,马姨娘这番话说出来,倒像是谢姝月故意不救,挟私报复一般。
“马姨娘,小姐也是一番好意,并非是不想救小少爷,只是小少爷现在脉象不太好,多找几个人也多一层保障啊。”迎冬出声解释道,“若是那位胡太医开的药方没有问题,自然是会接着为小少爷救治的。”
马姨娘一时想明白了这层意思,讪讪地笑了笑,歉意道∶“刚刚是妾身失态了,还望大小姐莫怪。”
“无妨,姨娘也是爱子心切。”
谢姝月也不与她多计较,招了招手,又让谢子恒过来,柔声问道∶“恒儿,这几日可有哪里不舒服吗?”
谢子恒回头看了一眼马姨娘满脸希冀的神色,低着头犹豫了半响,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最近感觉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马姨娘闻言顿时放下心来,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几分真心。
谢姝月沉沉看了谢子恒一眼,这才又交代道∶“以后不管是谁开的药方,姨娘一定要派个信任的人亲自去煎,一来是免得仆从们不上心,二来也是以防有心之人的手段。”
马姨娘怔愣了一下,连忙应了下来,心中已经开始暗中有了思量。
“咳……咳……”夏季的夜风本来凉爽,但谢子恒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又开始捂着嘴小声地咳嗽起来。
马姨娘见状,让身旁跟着的侍女拿过披风,帮谢子恒披上,这才满怀歉意道∶“大小姐,恒儿身子不好该回去休息了,今日多有叨扰,只能改日再过来给大小姐请安了。”
“迎冬,快去送一下马姨娘。”
“是,姨娘请。”
迎冬含笑带着几人走出了正厅,谢姝月望着谢子恒瘦弱的背影叹了口气,刚准备起身回到内室,却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恒儿?”谢姝月连忙上前扶住了他,疑惑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大姐姐,我是不是要死了。”
谢子恒澄澈的眼神如同一汪透明的湖水,但说到生死却毫无畏惧之情,只是始终执拗着看着谢姝月,似乎只是想求证一个答案。
“说什么胡话呢,当然不会。”谢姝月蹲下身子,笑着揉了揉他的头。
“大姐姐,你不要生姨娘的气,她今日不是故意的。”谢子恒扯住了谢姝月的袖子,第一次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再加上刚才一路跑过来,让他都有些喘不上气。
“你放心,我不会怪她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谢子恒这才松了口气,展露出了今天最为真心的笑颜,轻声道∶“大姐姐,你一定会和那位哥哥白头偕老的。”